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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的处境,来日可如何是好。
谁料,不过短短十数年,竟又是一番新光景了。
却道是世事难料。
“堂兄,你怎么来了。”相思昨日里就在试,今日竟还没折腾完,这几日堂兄府里全是宫里来的人,离典礼还早,她已经觉着累了。
相思请堂兄坐,指了念春去看茶。
祝嵘一身月白素衣,面若白玉,气质温润,倒是和大伯越来越像了。
也一样的严肃,板着脸的时候,叫人不敢多话。
相思乖顺坐着。
“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祝嵘颇有些感慨,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我是瞧着你出生的,那天下了一场暴雨,我跟着叔父从离池城赶回来,叔父甲胄来不及卸,一路狂奔去的后院,刚好听见你的啼哭,一听就是小姑娘,哭声都秀气。”
相思被堂兄的形容逗笑了:“爹爹怕是都没注意我,定是一心挂念着母亲。”
堂兄沉吟片刻,很想反驳,但也不得不承认:“……确然如此,叔父与叔母,实是恩爱。”
相思露出些钦羡的神色:“得逢命定之人,该是天大的缘分。”
可惜……
可惜相守太短。
祝嵘到了这个年纪,已然看开了许多:“生同衾,死同穴,叔父和叔母泉下应当也是幸福的。”
相思点了点头。
“陛下待你也不薄,你日后,定也能得偿所愿的。”祝嵘最近常常想起相思还在皇城的时候,他偶尔去探望她,她身边总是跟着不少内官和侍女。
除了念春和听夏是她从家里带去的,其他不是太后给的人,便是太子给的人。
他起初觉得,怕是派来监视她的,后来又发觉,那些人确实是真心实意照看她的。
太后是长宁六年薨逝的,相思离开京城的前一年,那时祝嵘自己也自顾不暇,偶尔想起,担忧她没了太后的庇佑,必是要吃苦头的。
他身为男子,不便常去看她,便让夫人多去探望,夫人说,相思在宫里头且好着呢,太子当做眼珠子护着,便是皇后多敲打相思两次,太子都要发脾气。
那时他且忧且喜,喜的是她并不孤单一人,尚且有人可倚仗,忧的是太子如此张扬,难免生出更多事端。
可后来时局如何变,相思未被牵涉分毫,一来她确切乖巧懂事知道分寸轻重,二来自是太子在后头撑着。
到最后,竟还是相思自己主动请了辞。
那时候他还遗憾了些许,心道有缘无分,怕是难再续上了。
未料转眼,便是相思就要穿上嫁衣了。
诸多坎坷波折,终得圆满,怎能不算是喜事。
相思垂首,微微嗪着笑意:“阿兄待我确切是不薄的,我很是感激。”
嫂嫂从外头过来,提着裙子踏入门槛,嗔道:“陛下自是伟岸英明,智慧难当,便不需你再赘述了。”她走过去,拉着相思的手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道,“日后便是夫妻了,夫妇一体,没什么薄与不薄的,你记着他的好自是要紧的,可也得把自己看得重要些,你是他的妻,他待你好自是应该的,你待他好也是应当的,只是万万不能因着这厢的好,便去原谅他别处的错,切记一事归一事,不可委屈求全。”
相思模模糊糊觉着自己明白了,又觉得糊涂着,可还是点点头:“嫂嫂,我记住了。”
“你嫡亲的长辈都已不在了,我和你堂兄总归是平辈,陛下如今也无人管教,日后若是起了矛盾,无人从中斡旋,可怎么办呀!”嫂嫂忧愁地拍着她的手。
母亲不在,自是没人教她夫妻相处之道,她顿时也觉着迷茫了。
“左右他是天子,我又能拿他如何。”
“既是天子,可也是你的丈夫呀!”嫂嫂附耳道,“他既疼你,还愁不能拿他如何?”
相思莫名耳朵一热,垂着头:“我知道了,嫂嫂。”
郑氏瞧她这个样子,就知她并不十分清楚,又觉得一时无从说起,只好叹口气:“入了宫,自是万事要你自个儿操心了,心思活泛些,莫要太纯善了,会吃亏的,日后后宫进了旁人,陛下虽现下……”郑氏暗中骂自己,新婚前,竟说这些晦气话,忙敛了声,转言道,“总之你心里有些数,皇宫不比寻常人家,但也别委屈了自己,遇上什么过不去的,唤嫂嫂一声,嫂嫂去宫里头看你。”
相思一时心中酸楚,低头“嗯”了声。
到了晚间,教习嬷嬷也来了,两个模样慈和的老妪,有个还是从前太后宫里头伺候的,见了相思,拜道:“三小姐。”
相思忙抬手致意:“嬷嬷不必多礼。”
徐衍把人领进来,便出了门,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相思请两个嬷嬷坐,三人闲聊着,讲起旧时皇宫的规矩,诸多繁琐,甚是累人。
“陛下说,日后宫里头不用那些规矩,万事简便些,少了俗礼,不必拘谨,三小姐日后入了宫,日子也会舒畅些。”
相思想起从前一些事,不由笑道:“陛下一向不喜繁琐。”
嬷嬷笑吟吟地瞧着她:“三小姐有福气,陛下对您上心,事事都放在心上的,凤仪宫早两个月便在修缮了,里头一应器具,都是陛下精心挑选的。”
相思略表惊愕:“早两个月?”
嬷嬷笑意便更深了:“可不是么,徐将军前脚走,陛下就着手了,许是怕来不及。”
那时候,诸事未定,朝中定是大乱之时,他竟还能分心想这些,一时相思也不知该夸还是该怕了。
他的心性,委实超出常人了些。
平素里他在她面前没个正经,她都忘了,太傅也曾夸过,他是个不世出的帝王之才。
短短两年,能缕清朝中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已是艰难,他却能分而化之,大权在握。
弑父囚母之事,她至今不知真假,可即便不是,他确切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那中宫之位,她一时都不觉得自己堪坐了。
嬷嬷同她说了些闲话,瞧她心情放松了,才递上些册子,塞进她衣袖,笑道:“三小姐若有不懂的,自可问老奴们。”
相思一时没明白,待两个嬷嬷走了,她掏出来,就着烛光翻看。
只翻了两页,差点让她扔出去。
嫂嫂偷偷在她枕头底下也塞了,她虽不大好意思,可想着总归是不好什么都不知道的,到时该多难堪。
可嬷嬷的册子,比嫂嫂的要惊骇多了。
每翻一页,她都要皱着眉,遮着眼,只漏个指缝去瞧,心惊肉跳,满目骇然。
不是寻思这样不会出事吗?
便是寻思这也太非人了。
等她翻完,迅速地合上了,还觉得不够,塞进叠放的衣服里,又把衣服团起来锁进箱子里。
这才倚着茶几,虚脱地坐下来,给自己灌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