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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琉更加好奇,这次她分辨得出,不同于之前狡彘虚影,面前已然是实体了。
她走过去,蹲在它旁边,忍着没伸手去摸摸那个缩小版已然磕着头的小凶兽。
“它本来就这样大小吗?”
“哞?”小凶兽听见了被看轻的意思,不满地仰头,呲出它凶悍的牙齿。
更可爱了。
时琉被它逗着,眼睛都弯下来,越发想伸手摸摸。
狡彘虽然灵智早开,能听懂人言,但依旧兽类本体所限,并不会说人话。
作为主人,酆业懒得替它解释。
偏那只弱小蝼蚁拿她雪白脸颊里盛着乌黑两泊的眼眸真真地盯着他看。
一个晃神,酆业想起方才惊雷蔽空,面前少女单薄纤细的身影,慌张却决然扑来的面孔。
也是这样一双澄然不为世俗所染的眼。
酆业:“……”
酆业落回视线:“这鬼狱禁制古怪,它想要进来,就必须以这个力量形态。”
时琉好奇:“那它要是现在恢复原形呢?”
“哞哞?”
小凶兽兽眼茫然睁大,大概意思是“这样也行?”
酆业冷淡嘲弄地瞥了狡彘一眼,“只有你这种蠢狗才会想不到这个方式——你恢复原形的当场,就会被这个禁制排斥到鬼狱之外。”
“哞……”
兽爪恍然地挠了挠脑壳。
时琉沮丧地耷回肩:“那还是要等你伤愈,才有可能破开这个禁制了。”
“?”
狡彘眼神好奇地转向白衣少年。
它主人什么实力它是清楚的,他如若真想离开,至少这丰州鬼蜮是拦不住他的,更遑论小小一个鬼狱禁制。
白衣少年却垂着眸,若有所思地把玩长笛。
几息后,他淡淡撩眸:“虽然暂时出不去,但你想出去看看么?”
“啊?”
时琉被他奇怪话语颠倒得茫然,但很快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想!”
酆业瞥向狡彘:“它来找我,就是有件事需要我出去解决。本体难离,但神魂可解……”
时琉从小就是修炼废物,虽医书通达,但修炼知识是半点不知。
酆业几句听得她迷迷糊糊。
酆业也看出来了,干脆省了口舌,简单结语:“明日一早,我可以带你一缕神魂离开。神魂离体不能超过五日,你会有五天的自由时间。”
不等时琉兴奋点头。
白衣少年眼神在月色下微动,墨色翻搅起来——
“但我有个条件。”
时琉一怔:“什么条件?”
“……”
酆业眸光一扫,淡淡瞥过女孩胸脯。一丝低抑的晦暗从他眼底深处攀起,像冰冷的海水漫过长天。
“我会取走你的…一件东西。”
时琉茫然:“可我什么也没有。”
“等到兑现那日,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时琉几乎想都没想,用力点头:“当然答应。”
酆业:“…你就不怕我要拿的东西对你很重要?”
“对我来说,没什么东西比自由地活着这件事更重要的了,”时琉脸颊都泛起情绪波澜后的潮红,“哪怕只有五天。”
“好。希望你不会后悔。”
酆业说完,也没等时琉反应,一挥袍袖,地上的小凶兽消失不见。
而他也径直离开了。
时琉独自收好药草,回到小牢房,依然是兴奋得彻夜难眠。
天将亮时,幽冥夜空的最后一抹血色将要褪去,她朦胧迷糊的脑袋里忽然掠过个被她遗忘了的问题——
那道天怒惊雷,到底哪去了?
——
仙界。
五帝之一,西帝的紫琼仙宫里。
站在侧殿内,负手而立的西帝长袍垂地,仙气超然。
只是此刻他正皱眉,望着面前一块漂浮在半空中的玉石白壁。
白壁名为“冥照”。
其上显影的画面,正是不久之前,发生在幽冥最北丰州鬼蜮上空的那一幕。只是与时琉的视角截然相反:“冥照”所显,是由上而下,自天窥地。
而时琉最好奇的“天雷去哪了”,也在此刻的石壁上分毫毕现。
只见那道天怒惊雷威赫落下,光耀幽冥,眼见就要穿过血色长穹——
忽得,天地之间,裂穹紫雷之中,多了一片极小的翠绿叶子。
它看起来那么单薄而渺小。
仿佛只要一点雷光余晕就足够将它化作齑粉。
然而漫天狂雷,就被那样小小一片叶子给拦住了。
紫雷所至,一点翠光沿着雷光蔓延,将密布血穹的漫天紫雷瞬间吞噬一空,再无半点弥留。
荡平无存的血穹缓慢合上,冥照上的景象也剧烈颤动起来。
最后薄薄一隙间,西帝只来得及看见最后一息画面。
白衣少年,讥笑于天。
那人西帝太过熟悉,熟悉得让他周身震颤。
那张脸,清冷,遗世夺目,一笑风华,举剑便能戮天,他曾见过无数遍——
于他万年梦魇中,从未改变。
“轰——”
颤栗之后,西帝狠狠一挥手,将面前冥照甩出去,重重砸在了偏殿的玉石柱上。
“酆业!!!!”
紫琼仙宫上方,响彻起西帝愤怒的咆哮声,回荡不绝。
“酆——”
“啪。”
第二遍没喊完,被一只娇小的白玉巴掌扇了回去。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觉了?”
饶是西帝万年前就修成的天人修为,脸皮厚得堪比幽冥界防,这随手一巴掌下来,他白皙脸皮还是红了。
仙宫中的仕仙却见怪不怪,只纷纷低下头,免得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
而扇了西帝一巴掌的东方女帝紫琼,懒洋洋打着哈欠进来。
她一个眼神屏退仕仙,然后才在西帝敢怒不敢言还有点委屈的目光里,慢悠悠躺进美人榻里。
“过来。”
西帝对上女人勾勾手指的动作,只好上前,自觉地开始给老婆捏肩——
没错,仙界之上,四方皆知,西帝与东帝是为万年夫妻。
且西帝是个妻管严。
东方女帝面前,西帝那是半点仙家气度超然脱俗都不存在的。
一边捏着肩,西帝一边给东帝紫琼看完了“冥照”显现的来龙去脉。
紫琼托着下颌,懒懒靠在白玉栏杆上,睥着玉窗外无尽云海,翻覆起伏。
半晌她才轻声说:“终于…回来了啊。”
西帝气得咬牙,捏肩下手都重了:“你还惦记他回来?你以为他来干什么的,他要是真杀上仙界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咱们夫妻俩的脑袋挂到东西天门上。”
“挂呗。”女帝懒靠回去,“这云海你还没看腻?反正我看腻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