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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莫迟愣愣地看着他,他刚才明明是在说杜昙昼的姻缘,可杜侍郎对当国舅的女婿半点兴趣也没有,注意力居然全在他讲话有没有口音上。
莫迟盯着他看一会儿,喃喃地问:“你会娶妻吗?”
杜昙昼和上次一样,还是没有回答,只反问他:“你希望我娶妻么?”
莫迟的回答也同上次一样,他低头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低声说:“你成不成亲,我好像也没资格说什么吧……”
杜昙昼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放下食盒,一眼不眨,紧紧盯着莫迟的脸,抬腿向他走去。
莫迟感觉到他的逼近,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到花墙上时,才发觉自己退错了方向,此刻已无路可避。
他不由得抬起头,正视杜昙昼。
杜昙昼面无表情时,五官会显得尤为锋利,街灯昏黄的光线从他眉宇间打下,投射出浅浅的暗影。
第一次相见时,杜昙昼曾表现出冷漠锋锐的表象,但后来的相处中,杜昙昼对待莫迟,总是温和而包容。
他将自己锋利的那一面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让莫迟看见。
以至于连莫迟这般敏锐的夜不收,也差点忘了,杜昙昼曾是身披铠甲,于阵前杀敌的少年将军。
无论外在表现得多么八面玲珑,骨子里,他那股强悍与掠夺之意,从未消减。
他倾身凑近莫迟,在他面前不到三寸的位置停下,目不转睛,凝视入莫迟眼瞳深处。
他低沉的声音环绕在莫迟耳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想让我成亲么?”
杜昙昼身上炽烈的热意,蒸腾着兰花香味,顺着鼻腔,钻入莫迟五脏六腑。
莫迟明明滴酒未进,却没来由感到一阵微醺。
他脸颊发热,心跳得又响又快。
杜昙昼的俊脸近在咫尺,两人呼吸交错,街边的行人似乎退向了很远的地方,那些轻微的交谈声与脚步声,已离莫迟相当遥远。
他的眼中只剩下杜昙昼一人,他甚至能从对方漆黑的瞳孔里,见到自身的倒影。
莫迟的脸上流露出自己都没见过的神情——慌张、紧绷,仿佛如临大敌,又似满怀渴盼。
他心头一震,忍不住偏头躲避。
杜昙昼的动作第一次比他还快,他抬起手固定住莫迟的下颌,身体又朝他贴近了几分。
犹如蛊惑般的低缓声线响起,杜昙昼几乎是贴在他耳旁说:“别躲啊,问你话呢。”
他的双眼始终牢牢注视着莫迟,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的手执著而有力,修长的手指按住莫迟的下颌,宽厚的掌心覆在莫迟的脖侧,感受着掌心下的脉搏跳动。
他虽没有言明,但莫迟对他的意图很清楚。
如果今天不能得到让他满意的答案,他是不会像从前那样,放任莫迟逃避溜走的。
莫迟只觉喉间一片干涩,他吞咽了几下,喉结就在杜昙昼掌中滚动。
杜昙昼轻声笑了:“莫郎将也有这么紧张的时候么?”
莫迟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他的视线缓缓下移,停留在杜昙昼肩膀。
杜昙昼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眉心微蹙,眼中浮起一层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的语气渐渐冷下去。
莫迟盯着他的肩膀,杜昙昼暗绿色的衣衫上,绣着白与墨色相间的水墨纹。
杜府院中也有一面湖水,夜深时,站在湖心亭看向水中,风一起,就有这样波纹一圈圈荡开。
“你家……你家院子挺漂亮的。”莫迟的声音有些低哑,好像还带了某些艰难汇聚起的决心:“种了那么多花,那些花我好多见都没见过,在住进你府里之前,我都不知道,还有那么多种花能在冬天开。”
杜昙昼略略退开一些,凝眸看他,好像为他的答非所问而感到困惑。
莫迟沙哑着嗓子,低喃道:“我觉得你的杜府很好,要是……要是你成亲的话,我就要搬出去住了,我又不会种花,所以……”
从莫迟的角度,他看不见杜昙昼的脸,但他能注意到,杜昙昼的嘴角缓慢上扬,最终停留在了一个粲然的角度。
“我——”
杜昙昼刚开口,就听身后有人大声道:“杜大人!莫大人!”
莫迟呲溜一下从他怀里钻了出去,面无表情站到一边,做出一副和杜昙昼完全不熟的样子,恨不得离他八步远。
杜昙昼回身望去,一个挺拔清俊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那人看清二人的脸,欣喜道:“果然是二位大人,国舅府婚宴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重逢了。”
来人声线温润有度,俊朗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是馥州富商辛良遥。
第51章 他那倾尽一切的一刀,最终什么也没能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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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莫迟远远站在一旁,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杜昙昼暗暗叹了口气。
他冲辛良遥勉强一笑,道:“辛公子记性真好,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你却连我和我的护卫的名姓都记下了。”
辛良遥拱手道:“大人哪里话,大人丰神俊朗,莫郎将器宇不凡,两位都是人中龙凤。莫说在下,换做任何人只要见过您二位一面,定是永生都不会忘却。”
辛良遥的奉承话,莫迟听得肉酸,暗想,这位辛公子才算得上是真的口吐莲花。
杜昙昼听多了场面话,早就练出铜皮铁骨,对各路称赞无动于衷,只问:“辛公子为何在此?”
辛良遥指了指不远处的玉堂楼:“大人有所不知,那间酒肆,正是区区不才在下开的。不知今日在下是否有幸,能请二位大人共饮一杯?”
莫迟心中一动。
玉堂楼?那日,他在乔沅房中看到的点心,难道就是辛良遥送的?
如此想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辛良遥府邸离乔沅的小院那么近,只要在墙边搭个梯子,就能轻轻松松翻墙过来,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礼盒上的流水纹,深夜仍冒着热气的点心,相隔极近的小院与府宅……
莫迟似乎明白了什么。
玉堂楼酒肆内。
美酒已上,辛良遥为杜昙昼和莫迟斟满:“这是在下这玉堂楼自家酿的酒,浊酒粗糙,比不得缙京的私酿,还请二位大人不要嫌弃,浅尝一口。”
杜昙昼却没有马上喝,他靠着椅背,环顾四周。
三人身处玉堂楼顶层雅间,这里的雅间不是封闭的,而是只用各式各样的屏风与盆景隔开。
通过半透的屏风纸,和苍健古雅的盆栽,能模糊看到其他雅间内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