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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城门外行去。

夜色深沉,山峦如巨兽蛰伏。

路上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旁,背负重剑的高大男人默然伫立。

男人朝马背上的虞焕臣一抱拳。

“人带到了。”虞焕臣勒缰喝马,抬手示意。

青霄领命,大步向前,一把掀开草席。

……

宁殷缓步上了红漆木质的楼梯,抬起沾了鲜血的手缓缓转了转。

将尽的灯火下,鲜血的红和他指节的白交织,触目惊心。

他漠然皱了皱眉,一抬头,望见了藏在廊角阴影中的虞灵犀。

宁殷的步履微不可察地一顿,将带着血腥气的手背到了身后,方继续缓步上来,拐了个角,站在虞灵犀面前。

“不乖。”

宁殷用温柔的笑意掩盖满身未散的狠戾,以及内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浅淡的慌乱。

他明明嘱咐过不许她乱跑,明明不想让她瞧见方才的一幕。

他想伸手捏捏她的耳朵,可瞧见手上的血,便又若无其事地放了下去。

虞灵犀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直至眼眶发热,视线模糊。

既是为沉风,也是为宁殷。

她曾心怀侥幸,贪恋眼前的甜蜜。她只记得宁殷权倾天下的辉煌,却忘记了那俯瞰众生的位置,是他踏着无数尸骸与鲜血走出来的……

包括堵上他自己的命,他自己的血。

以前的虞灵犀只羡慕宁殷的强悍狠绝,而现在的虞灵犀,却心疼强悍之下的蛰伏隐忍。

虞灵犀忍住了泛滥的酸涩,垂眸将宁殷的手从身后拉了出来,握住。

她一声不吭,拉着宁殷大步朝房中走去。滑腻的鲜血染红了她纤白的指尖,有些恶心,她却握得更紧了些。

宁殷大概被她难得的强势惊讶到了,竟然忘了抽手,任由她气冲冲将自己拉入房中,按在榻上。

虞灵犀打了一盆水搁在榻边的案几上,拉着宁殷修长的手掌,按入清水中。

丝丝袅袅的血色晕染开来,水很快变成了猩红色。

虞灵犀将水倒掉,复又打了一盆清水,拿起棉帕,默不作声地替宁殷将十根手指一点一点擦洗干净。

她的眼睫在颤抖,手也是。

宁殷坐着,原本是不在意的,但渐渐的,嘴角不经意的笑沉淡了下来。

“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呢?”他问。

因为伤得太多,所以渐渐忘了疼痛是什么感觉。

手断了就接手,胸口破了便堵住血窟窿,这是他一贯的处理方式。但面对虞灵犀颤抖的眼睫,他却茫然到不知该往何处接,往哪里堵。

或许,这便是痛。

甘之如饴的痛。

虞灵犀没有抬眸,压下哽塞,瓮声道:“宝贝宠婢为主子濯手,是分内之事,不是么?”

于是,宁殷眼底化开了近乎自虐的愉悦,手搭着膝盖倾身,挺拔的鼻尖碰了碰虞灵犀两片蝶翅般的眼睫,而后下移。

“是宝贝。”

宁殷低低纠正,重点不在“宠婢”。

他的手染了血,但至少吻是干净的。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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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离开 [V]

一触即分的吻,像是在描摹什么易碎的珍品,多了珍爱的意味。

虞灵犀没有动。

那一句低沉的“宝贝”,使得她呼吸闷在胸腔中,胀得发疼。

前世她没有家人,也没有人对她吐露过半句蜜语,孤身一人活,孤身一人死。

这辈子家人俱在,亲友健全。有人豁出性命地爱护她,可她依然如此难受。

这一天里,虞灵犀有好几次想问宁殷:“你有没有想过,可以过得不这么辛苦?”

她没有问出口,是因为她知晓宁殷没想过,真的没想过。

他把自己的命排在最末,认定的东西宁可死也不松手……

哪怕,他明知只要虞家顺应皇帝的指婚、只要离虞灵犀远远的,就能省去许多许多的麻烦。

察觉到她的走神,宁殷将手从水中抬出,微微张了张臂膀:“过来。”

比起言语,他总是行动更多些。

虞灵犀依言坐在榻上,取了干净的帕子,拉下宁殷的手臂,将他割破的手掌包扎起来。

纱罩中的烛火安静地跳跃着,他们心照不宣的不去提方才发生的事。

“天色已晚,可这床还未暖过。”

许久,宁殷悠然暗示道。

虞灵犀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身后那张能容纳二三人的宽榻,而后又望了回来。

她压住鼻根的酸涩,轻声道:“沐浴的时候,伤口记得别沾水。”

宁殷扎着素白帕子的手搁在膝上,倾身凑近些:“我记性不太好,除非,宝贝宠婢亲自服侍监管。”

虞灵犀眸光盈盈地小瞪了他一眼,到底踢了绣鞋,只穿着素白的罗袜缩上榻,背对着宁殷躺在了床榻的最里侧。

她怕宁殷瞧见她眼底快要决堤的情绪。

八月的夜晚尚且残留着暑热,纳凉的玉簟还未撤下,哪里需要人暖榻?

不过是哄骗她入眠的借口。

虞灵犀有心纵容,没有戳破宁殷的这点小心计,乖巧而缓慢地合上了眼睫。

宁殷守着她的睡颜,在床沿坐了很久。

宝贝岁岁胆子小,不该让脏血污了她的眼。

宁殷漫不经意点着食指,垂眸爱怜地想。

直至她的呼吸渐渐绵长,宁殷方倾身,撩开床头的挂画轻轻一按。

随着机括转动的微响,墙面旋转而开,露出了里头一间事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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