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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他说我哥没去他那里。我打给很多他认识的人,他们都不知道……”齐雨歆无助又焦急,连说话都不利索。
“他不在顺城,就只能去穗城了!师兄,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找谁了,只能找你了。你……”她哽咽着继续哀求,“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找到了跟我报个平安……”
吹了一阵冷风,程星亦强行命令自己镇静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说:“没事的,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在穗城念的大学,哪里会出什么事?不是回学校就是找个酒店休息了。等会儿我打个电话给他,没事的。”
虽然是在安慰着齐雨歆,但他自己没见的多冷静,几句话说得口干舌燥的,咽一下口水,喉咙就生疼。
齐雨歆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喘着气说:“师兄,谢谢你……”
程星亦忍不住问:“大过年的因为什么事吵架了,这么严重?”
手机那端像突然断线一样,没了声音,空气诡异地静谧了几秒后,齐雨歆抽泣了一声。
“师兄,我跟你说了吧。”
齐雨歆仿佛要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样子。程星亦屏住呼吸,心里升起疑虑。
他迟疑道:“什么?”
才刚止住眼泪的齐雨歆又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控制不住重新嚎啕大哭。
“我妈要给我哥介绍女朋友,他不肯。他说、他说他早在几年前就出过柜了,怎么……”她顿了顿,泣不成声,“怎么到现在了我妈还自欺欺人,接受不了他是同性恋的事实……”
程星亦好像听到又有烟花在天边炸开了。
“你说什么?”
他喉底发出的声音散在了扑面而来的冷风里。
手机里的齐雨歆还在不停地哭着,程星亦的耳朵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他刷的一声拉开阳台门,冲进房间里拿外套,又出来换鞋,玄关的鞋柜砰的一声响。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上演欢闹,程一水过来看这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和阴沉的表情,不解地问:“怎么了?要出门?”
程星亦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思考不了那么多。他开门,只匆忙丢下一句:
“去找人。”
第55章 带你回家,好不好?
街道旁种着两排紫荆树,亮白的路灯显得冷清,程星亦出了小区,漫无目的走着。冷风灌进外套里,他拉上拉链,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齐雨歆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回荡。
“我哥是同性恋……”
“我爸妈在几年前就知道了……”
“有个男的追他,他不喜欢,但是、但是他本来就是同性恋!”
原来,有没有徐零都没关系,都无所谓。就算没有徐零,齐墨宣一样是同性恋。
汽车飞驰而过留下轰鸣的回声和一地紫荆的落花,程星亦拨开眼前吹乱了的头发,鼻子一酸,痒得刺激出眼泪来,眼眶干疼得要命,喉咙底也哽得厉害。他低头,抖着手给齐墨宣打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要自动挂断,却突然被接通了。
他开口:“齐墨宣,你在哪里?”
那边短暂地沉默了几秒。
齐墨宣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平静:“雨歆跟你说了?”
“嗯。”程星亦没想到自己的声音那么沙哑,不由咳了两声,“你在哪儿?你们学校吗?”
“不在学校。在酒店。”
“哪个酒店?我去找你。”
那头顿了顿,程星亦似乎听到了哗哗的水声,接着齐墨宣说:“出来外边散步了,江边。”
“你发个定位给我!”
程星亦说完,低头等了一会儿,终于收到齐墨宣发来的定位。他确实在江边,却不是在穗城著名的临江大道,而是在另外一个没怎么听过名字的荒僻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坐地铁加上公交要50分钟。
程星亦一刻也不想拖了。
“等我。”他发过去两个字,然后撒开腿,向地铁站飞奔而去。
除夕夜,值班的公交车司机都懒懒的,等下公交车后,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这里比程星亦想象中的还要荒凉。
大江流过穗城,在最繁华热闹的地段滋养了盛大的商业圈和设施齐全的临江大道,无论是平时还是过节,都有无数人涌入那里吹江风看轮渡。但长长江畔的另一端,在喧嚣无法到达的这里,空气却静谧异常,街道上空无一人,干净的柏油马路仿佛从没有人走过。
仓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原有的安宁。
程星亦下了公交车就按导航的路线走,越走越快,几乎跑了起来。他一边给齐墨宣打电话:“哥,你还在原地吗?”
“嗯,在。”
“我快到了,你就在那里,我马上来找你!”程星亦喘着气。
“小心,慢点走。”齐墨宣的声音温柔无比。
程星亦鼻子一酸,说:“那你别挂。”
“好。”
他就这样耳朵紧紧贴着手机,不停跑着,终于跑到了江边。这是一条长长的江滨绿道,很远才有一盏路灯,整条绿道昏暗得像看不到尽头一样。他跑下草坪台阶,面前的江水忽地涌过来拍向江岸,又忽地退远而去,把程星亦吓了一跳。
视线漆黑,江水漆黑,他看不见,但他知道齐墨宣一定在前方的某盏路灯下等他。
他在绿道上继续跑,不顾耳畔哗哗的江水声。
江上的天空广阔深远,天边还有烟花爆竹在响,江水滚滚,没有别人,只有迎风奔跑的他,和远方的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远远的路灯终于让前方的路昏黄起来,程星亦放慢脚步,在路灯下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星星,我看到你了。”手机里的齐墨宣率先说。
程星亦停了下来。
路灯下的齐墨宣穿的是那件他们初次正式见面的烟咖色风衣,衣襟微敞,被江风吹得凛凛掠动,一如他们那次见面的样子。他面向程星亦站着,脸上似有淡淡的笑容,影子被路灯拉得颀长。
程星亦挂断电话,加快脚步。
江水又忽然毫无预兆地起了浪花,像有一千重,和着冷风,叠成了振奋人心的高亢的交响乐。
程星亦心底忽然涌起别样的情绪。
齐墨宣是谁?
他是不染人间风尘的清贵的星辰,是古画里淡漠疏离的墨色,是寒极上悄然破冰的冷泉,是程星亦心脏里最纯粹最自然的地方盛放着的一朵昙花。
还剩三十多米的距离,程星亦突然又撒开腿跑起来。齐墨宣没预料到,往前走了两步,像怕他跌倒一样,微微伸出双手。
近了,更近了。
他没停,直接扑进他怀里。
齐墨宣的身体由于惯性往后踉跄了两步又定住,他脸上现出少有的惊诧,一双手臂僵在半空,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