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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阴影，就像有一只庞大的怪物在冰湖之下缓慢游动。

可他一言不发，如死一般的寂静着。

[您对妻子难道没有点要求吗？！]没有得到应有的反应，莉莉丝反而暴躁起来，她口不择言，冷冷地挖苦道。

在更多伤人的话语要被这双柔软的嘴唇描绘出来之前，亚瑟俯下了身，将自己埋进她的秀发中，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像胸膛中有一只猛兽与他一同叹息。

然后他平静下来，双臂环抱着她。

她让他受了不该受的苦。

强装出来的满心敌意如潮水般退去，一股说不出的心酸再度支配了她，好像她的心脏浸没在了酸油里。

不由自主地，莉莉丝慢慢搂住亚瑟的脑袋，她颤抖的手指轻轻拂着他的金发，亚瑟的头发也是高贵的金色，柔顺的，就像他的狮鹫伙伴法奥斯。

莉莉丝想起，她也曾赶走法奥斯，亚瑟和他的狮鹫一样的骄傲，他们或许喜爱她，但是绝不会容她骑在他们头上，百般折辱他们的自尊，他们不会跪地乞求。

他们会转身离去。

莉莉丝眼睛里有了眼泪，但她睁大眼睛，忍耐着不让它流下来，她一直盯着帐篷顶，发自内心地想，这些男人，不论是哪个，遇上她真是倒霉。

直到她的眼睛酸痛，朦胧的睡意和疲累将她慢慢地，无可抗拒地拖曳到黑暗中。

在昏昏欲睡的混沌里，“黑河堡的事情，我很抱歉。”亚瑟模糊地低声说。

这根本就不重要。莉莉丝在沉沉的睡意中想道，可她叹了口气，彻底沉入睡眠之中。

次日，再醒来时，她的身体有些酸痛，亚瑟穿着那一身盔甲，抱了她一晚上，早晨的清光充满了白帐篷，莉莉丝揉着脖子起床。

刚抬起头来，就看到橡木桌上放着一个小巧的黑盒子，打开着，里面有一枚美丽的黄宝石戒指，在清凉湿润的晨光中，闪着光芒。

帐篷的帘门敞开着，卷到了最上方，来自森林和寒冷地带的清新空气吹入帐篷。

莉莉丝披上外套，慢慢走出了亚瑟的帐篷。

帐篷外，还有薄薄的雪地，早晨的太阳刚升起，从北堡的塔楼上露出头来，在缓慢上升中折射着黄色的光芒。

在覆盖着雪的草地上，一只俊美如云的白马踱步着，那将它与凡马区分的优雅双翼收拢在身后，它的蹄上有绒毛，鬃毛流畅飘逸，这天界生物只是存在于这世间，就如一副壮丽油画。

莉莉丝认出来，这是亚瑟的新坐骑，不久前，亚瑟就骑着它，带莉莉丝来到圣骑士的军营，在莉莉丝挣扎时，天马很显然地迟疑了一下，善良的天性让它心生疑虑。

但亚瑟沉声命令，使它服从。

在莉莉丝望着天马时，它也回望着她，那是一双智慧而宁静的眼睛，然后它展开双翼，倏然飞向天空，与白云融为一体。

现在圣骑士的军营中只有一些守卫的骑士，狮鹫和他们的主人都已出发，莉莉丝从坡上走下，走过白色的帐篷，武器架和一些用于安置囚犯的铁笼。

她终于找到军营的出口，那里有一对骑士在守卫，但当她接近这需要铁链拉起的大门时，和这一路上的其他守卫骑士一样，他们并没有阻拦她。

“您是要离开吗？”莉莉丝推了几次大门，无果，旁边的骑士便开口问道。

莉莉丝扭过脸看他，点了点头。

“那么，请您稍等一下，”这身穿白铠的守卫骑士说道。

在片刻后，铁链被拉动，大门缓缓升起，展现出外界辽阔的地面，骑士还牵来一匹小白马，这种马温顺聪慧，耐力不错，正适合女士乘骑。

莉莉丝有些无措地拉过缰绳，她也知道自己没法用脚长途跋涉，小白马腰后的马袋鼓鼓囊囊，显然是装满了干粮和水。

可她有些不会骑马，莉莉丝咬着牙，踩上马鞍下面的铁皮，蹬上马背。作为第一次自己骑马的新手，她的动作可能有些不稳，弄得小白马有些不安，轻轻嘶鸣着，莉莉丝连忙伸手安抚它。

“您真的要离开吗？如果骑士长回来了，见不到您的话，他会非常思念您的。”维迪终于忍不住地说道。

虽然骑士长今早向他们这些守卫的骑士交代过，如果莉莉丝想要离开，不需要阻拦她，但维迪心知，骑士长从没有这样对待过其他女孩。

维迪出身贫寒，与不经人事的斯曼少爷不同，他很懂得察言观色，又足够细心，懂得文书工作，因而他时常与骑士长接触，很明白他们的骑士长非常看重她，如果莉莉丝只是在闹脾气，他希望她能和亚瑟骑士长说清。

莉莉丝却点点头，轻晃了一下缰绳，夹了下马腹，小白马通人性地向前踱步。

维迪知道自己没法再阻止，便点点头，让开道路。

“愿您一路平安。”大门敞开，小白马轻跑着进入雪地，淡淡的寒风吹拂她的发丝和斗篷，在道路上，莉莉丝下意识地扭头回望，圣骑士的白帐篷渐渐远去。

莉莉丝转头看向自己的前方，陌生的路途望不到边境，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她不由地感到一阵空虚和彷徨。

孤身

随着她骑马越来越远离北地的严峻山脉，从天上落下的不再是雪，而是雨，落到雪地上，融化了雪，露出萎靡的枯草，有几株绿芽冒出头来，沾着水珠颤抖，熠熠闪光，马的蹄子从上头轻巧地掠过，莉莉丝紧握着缰绳向后拉，终于让它停了下来。

空气中依然又湿又冷，细细的雨珠打在她的斗篷上，顺着衣角流下，莉莉丝的脸庞也湿了大半，黑色发丝贴着她的下巴，雨水模糊了眼前的景象，莉莉丝晃了晃脑袋，将睫毛上想要流入眼睛的水珠甩去，她艰难地眯起眼睛，跪在河床旁，将皮袋放入冰面初化的河流中。

虽然下雨很麻烦，但她知道，这样的雨水大概是件好事，代表冬天过去了，她的旅程会少一个大麻烦。

河水让她的手指冷得发僵，几乎要抓不住皮袋，莉莉丝皱着眉，最后晃动两下就要从河中拿出，那还依稀被冰封着，融化的部分又被雨水急促地拍打着的水面下，一个暗蓝又透着幽绿的影子从她指尖滑过，莉莉丝惊骇地收回手，一只被水泡涨的浮肿手臂猛地伸出水面抓向她。

莉莉丝后仰着跌坐在地上，飞快地撑起身，向白马跑去，周遭响起忽近忽远的古怪嘶叫，不止一个方向，在雨幕中，她看见隐约的佝偻身影在向她走来，就像活动的死尸嗅到了活肉的温热香气。

“水鬼，有十几只。跑吧！”白光的声音及时出现，现在正是春分的时节，冰面下的水鬼饥肠辘辘了整个冬天，早就迫不及待，莉莉丝在和其他人旅行的时候从未见过这种怪物，因为如果是塞里考或者卢卡斯，他们的经验一定能提前为他们敲响警钟，让他们辨别出岸边泥地上的怪异脚印。

白光的提醒十分多余，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要逃跑，莉莉丝抓住缰绳努力想要爬上马背，小白马嘶鸣个不停，显然也是被吓到得不轻。

面前河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