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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杜奉予的步伐忽然纷乱起来。他留下的脚印并非常人跑步那样,以一左一右有规律的折线向远处延伸。反而有些落在内侧,有些落在外侧。
此外,两只同侧脚印的间距也大大缩短,有些甚至前后相连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杜奉予在路上跳房子,或以另一种奇特的方式行走。
当时夜色太深,手电光只勉强照到他们跃动的身形,不足以让我发现杜奉予动作的奇怪之处。我虽试着在那串脚印附近,以留下类似脚印为目的去调动双腿行走。但整套动作就像跳舞一样,速度比正常步行还不如。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其二,我被杜奉予推进坑里后,曾模糊地看见他大头朝下在坑壁上爬行。
当然,不排除我当时摔傻了,看到幻觉的可能。另外,比起他怎么下去的,我更好奇他怎么把我弄上去的。
其三,我曾无意中发现,杜奉予会条件反射地藏起手不让我看。
我开蹦蹦带他去镇上买大冰柜那天,他见我盯着他的手瞧,扑棱一下就把手收起来了。
其实杜奉予平时并没有刻意隐藏手部的举止,那之前我也没在意过他的手。因此,当时他故意藏手的行为反而勾起了我的兴趣,从那往后时不时就要趁他不注意飞快地偷瞄一眼,感觉就像赚了他的。但前后偷瞄数次,我也没看见他有六指或者刺青之类的,他的手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不同。
其四,杜奉予来的第一天晚上,身上曾爬满了鬼手。
或许那些鬼手和杜奉予并没有关系,只是杜奉予身上发生的这些与手相关的怪事,让我不得不想起它们。
按王海龙的解释,那天夜里杜奉予为了制止鬼上身的他,同时使用了六只手。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我看到的杜奉予在竖直坑壁上爬就不一定是幻觉。甚至同时还能给出他奇怪脚印的另类解答……可这太匪夷所思了。
打破自然规律的前提去回答问题,岂不是任何天马行空的答案都有可能?
如果周瑜火烧赤壁时,曹操轻蔑一笑,从衣袖中取出一物得意道:“此乃白玉盂,是黄河水伯的盛水至宝。我只需倒上这么半盂,即可涌出半条黄河的大水,顷刻间就灭了你这大火。”
周瑜一惊,道:“不愧是曹丞相,竟能借来此等宝物。”随后又歪嘴一笑,“只可惜,我这火和寻常的凡间火种不同,乃三昧真火,丞相这黄河水发的再大也灭不了我的火。”
然后曹操从口中吐出一柄芭蕉扇,周瑜又掏出灵吉菩萨的定风丹,曹操又掏出紫金葫芦,周瑜又掏出阴阳二气瓶……这就不是三国演义了,还要什么千军万马,要什么诸葛卧龙,几个主帅拿法宝互拼就完了。
若杜奉予有六只手的假设成立,那他还可以有三只眼睛,有俩脑袋,可以喷火,可以吸水,可以一个筋斗云翻十万八千里。那我以他有两条腿两只手为前提的思考还有什么意义?我特么也可以直接停止思考了。
我承认自己接触到了超自然的东西,甚至杜奉予本尊有可能就是超自然存在。可我作为一个自然人,并不喜欢超自然领域,不喜欢出现什么诡异的事就归功于超自然作祟。
即便我跟爷爷做着出马的活,老头那些民间手艺我也一个没学。他说我是童子命之类的话,我更不爱听。超自然领域即便存在,人类也触碰不到它的规则,反而人类自己的规则会被其打破。在仙鬼神佛存在的世界里,人就像蝼蚁,总也逃不出宿命论。
如果我不是爷爷说的童子命,杜奉予会正眼看我吗?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有童子命的是其他人,杜奉予是不是就跟别人睡觉去了?
那说难听点,杜奉予不就像一只谁能让他睡觉他就跟谁走的‘我要睡觉兽’,我在他眼里只是个窝。这也是杜奉予最让我生气的一点。
对他而言,重要的是我的体质、我作为‘童子’的那一部分,而不是我作为‘人’的那部分。我看得出来,他再想和我‘人’的部分熟识,想了解我‘人’的过去,也只是为了量体裁衣地敷衍我,好接近‘童子’的那部分。他怕爷爷他们知道是他把我推进坑的,也是怕自己被赶走吧。被赶走就没法睡觉了不是吗。
我深深叹了口气,肋骨也跟着重重疼了一下。
……或许我只是被王海龙的话误导了。
没错,在有确切证据前,不能认定那种事为结论。否则有可能进入捕风捉影证实假命题的误区。
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在杜奉予的手上,极其细微的地方,一定隐藏着关于他的秘密……或者破绽。
杜奉予和爷爷回来时,我离老远都能闻到红烧排骨的香味。
爷爷发现王家人把我一个人留在病房里气坏了。我心说看来我这一摔给老头吓得不轻,只得解释道王海洋帮我办事去了,王海龙他们留下反而打扰我休息他才作罢。
杜奉予为了圆我吃排骨的梦,拎了一大袋子红烧排骨回来,直接套洗脸盆上吃的。我们仨人就着四斤排骨造了五六盒大米饭,给老头满足的吃完都坐不住了,歪在椅子上眯了一觉。
爷爷人瘦了一圈,估计这十几天都没休息好。我昨晚睁眼时竟然还看见他们几个直接睡在地上,要不是夏天热,身子骨都得睡出毛病来。杜奉予不是那种没眼力见的人,大概老头自己死活不愿意离开病房。要是我爷昏迷十几天,我也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趁病房里没别人,老头还在睡觉。杜奉予迟疑半晌,字斟句酌地提起了个完全在我意料内的话题:“……那天的事,我还没告诉爷爷。”
“……”我笑了两声,“哪个爷爷?你说的不会是我爷爷吧?那不是你姥爷吗?你跟着叫什么爷爷,我记得我是老柯家的独苗苗,没有你这个堂弟啊?还是你趁我昏迷的时候嫁给我了啊?”
杜奉予面有愧色,问道:“那个事,你准备告诉别人吗?”
我去,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我本以为杜奉予会让我‘别把那事告诉别人’,没想到他以退为进,放低姿态把球抛给我了。
“你只关心这个?”我把球扔回给他。
杜奉予黑幽幽的眼睛望向我,也没顶嘴,反而又退了一步道:“确实是我做错了,你告诉别人我也认。”
“……”
艹,又开始跟我打牌了。但他这话说得无懈可击,我一时间也想不到拆招法。只感觉自己像吃了黄连的哑巴,明明摔骨折的是我,结果杜奉予看着比我还可怜。
我最后没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不想让他听见满意的答案。反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杜奉予这十几天发生的事。提到赵二爷时,杜奉予说他是在我出事的第二天晚上自己找到医院来的,也在病房地上睡了十天,直到我清醒那天早上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