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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执道一句“不辛苦”,将准备好的年礼从车里往外拿。
嘴上寒暄不断,一家四口和和美美走进屋。
阮碧琴安顿好了温轻雪,又问:“你们午饭吃过了吗?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我去厨房给你们煮点小馄饨?”
尽管在服务区吃过了东西,为了不辜负岳母的好意,商执还是答应吃一碗。
自打温轻雪去哲海念书后,温宅只留下了一个住家阿姨,正好又赶上小长假回老家过年,这几天都是阮碧琴亲自下厨。
很快,两碗馄饨就上了桌。
看见汤碗里漂浮着的“面疙瘩”,商执暗自松了口气:不同于商屹凯钟爱的苏式元宝馄饨,楠丰这边的馄饨个头小,皮薄,馅也不算多,清汤搭配榨菜、虾皮和葱花,一口气吃下一、两碗,简直毫无压力--同居数月,他已经习惯了承包温轻雪吃不下的那一碗食物。
兴许是家乡的馄饨更合口味,温轻雪抓起阮碧琴特意准备的一小罐辣油,往汤碗里倒了几滴:“馄饨配辣油,特别香。”
商执没吭声。
她不死心,继续怂恿:“这个辣油看起来红红的,其实一点都不辣。”
说罢,又刻意强调了一句:“真的。”
不愿扫兴,商执将自己那碗馄饨推到她面前:“是吗?那我尝尝。”
温轻雪如愿以偿,笑嘻嘻地舀了一小勺辣油,小心翼翼地往商执的汤碗里滴了三四滴,谨慎地如同在做某一项不容失误的化学实验……末了,才紧张兮兮地将碗推回去。
商执低头抿了口汤,随即点头表示这个辣度可以接受:“嗯,好吃。”
温轻雪这舒展出笑容:“其实,用我们楠丰话来说应该叫‘喝馄饨’。”
说罢,用嘴对碗吸溜了一口,将一只小馄饨直接吞入口中……
随后被烫的吐出来。
不得不张着嘴,不停对舌头扇风。
突如其来的小意外吓坏了另外三人,足足忙活了五分钟,才消停下来。
看着自家小妻子蔫了吧唧、老老实实用勺子舀馄饨吃的模样,商执既想笑、又不敢笑的太明显。
温轻雪嗔怪着看他一眼:“反正,就是那样‘喝’的啦。”
商执不由抿笑:“喝馄饨,吃奶茶……挺有意思的。”
记得有一回他陪温轻雪买奶茶,眼睁睁看着店员往塑料杯里加了珍珠、芋圆、麻薯、红豆、还有一整颗咸鸭蛋黄,这还没算上奶盖和黄豆粉……最后,店员贴心地将一根吸管和一把塑料小勺放进打包袋里。
这和“吃了一碗八宝粥配一个咸鸭蛋”有什么区别?
当下年轻人时兴的玩意儿,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正想着心思,温轻雪飞快瞥了眼仍在张罗着给自己倒水找药的父母身上,刻意压低声音:“大白天的,你收敛一点。”
商执不解:“我……怎么了?”
她目含警告:“拜托,这里是我家,我爸妈都还在呢,不要随便提那种事--就算很想要,也得、得等到晚上再说!”
隐隐咂摸出不对味儿,商执眯眼:“我想要什么?奶茶?”
仿佛被看穿了自己灵魂的颜色,温轻雪双肩一抖,迟疑着开口:“所以,你是在说那种可以吨吨吨的奶茶?”
她做了个举杯豪饮的动作。
商执微微扬眉:“不然呢?”
温轻雪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我以为你在说这个,本想骂你不正经呢--幸亏多问了一句,没有误伤。”
商执:“……”
磨合至今,两人早已不再避讳某些话题,特别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温大小姐更加无法无天。
什么叫没有误伤jsg?
有些话,分明能伤人于无形--他现在连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深吸一口气,商执修长的手指在她额上一戳,模仿着她的语气:“大白天的,收敛一点。”
*
两代人碰了面,终归有话要说。
更别说温蓬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询问女婿的意见。
这一聊,就聊了近一个小时。
商执习惯性地正襟危坐,温轻雪陪在一旁都觉得累,见温蓬起身还要去沏第二壶茶,她二话不说拽起商执,说什么都要出去兜兜风。
温蓬拦女儿不住,只得放行,嘱咐说楠丰市区部分道路对外地车牌限行,让她开自己的车。
温轻雪面露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辆捷豹F-TYPE已经被她冷落在车库大半年,如今重见天光,副驾座还多了位合法丈夫。
商执头一回坐温轻雪的车,觉得甚是新鲜:不仅仅是车内五颜六色的装饰玩偶着实吸睛,小姑娘屏息凝视紧攥方向盘的样子也十分可爱……然而,捷豹刚开出去两条街,他便明白了当初提议给她配辆车时为何会被断然拒绝--温大小姐,疑似传说中的路怒症。
连方向盘正中间都贴了“保持情绪稳定”这样的提示标语。
准备好导航的同时,也准备好了一张嘴:“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商执心里咯噔一声响。
随后,他又听到了身边传来各种呛人声:
“看我创飞你们这群抢香蕉……不,抢车道的猴子……”
“开个peach的远光灯啊!当心老娘下车把你灯给砸了!”
“车门一关,世界与我为敌!开车就得眼观六路,嘴骂八方!”
更让人头疼的是:骂人的,车技也堪忧。
当商执第三次提醒她注意红绿灯时,温大小姐弱弱地说了一句:“当初我拿到驾照的时候,教练就说过他知道我家有钱,如果可以,让我爸先给我买辆车,再给我买条路……”
捏了下鼻梁,商执再忍不了:“靠路边停车。”
温轻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乖乖照做。
两人很快交换了位置。
见商执稳稳当当地重新启动车辆,温轻雪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允诺:“等回哲海我就练车……”
商执回绝:“倒也不必。”
温轻雪蹙眉:“你是觉得我的车技已经不可救药了吗?”
商执捏捏悬在后视镜下的奶油胶车挂,猜测着可能是小姑娘自己DIY的,想要开口要一个,又没考虑好措辞,知道接着先前的话继续说:“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开车,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勉强。”
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他又说:“反正,有我在呢。”
温轻雪琥珀般的眸子动了动:“那等你年纪大了、没法开车了……”
“有司机。”
“万一司机也不在……”
“那就走路。”
“万一要去很远的地方……”
她多的是假设。
倒也不是真的要刨根问底,就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想要撒个娇,听一点丈夫的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