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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好却祖父的面子,说不定能免了国公府的牢狱之灾。可惜祖父仙逝多年,温家只余几个老弱奴仆,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仔细想来,她能做的唯有一死殉夫,但她死也好,不死也好,宋南一受的折磨一点儿不会少,除了让她自己解脱,自尽毫无意义。
“高晟审问手段残忍毒辣,落到他手里,想要速死都不能。乃至有人宁可自裁,也不愿落到高晟手里。一想到南一在诏狱里受罪,我就……”郑氏说不下去了,五官因为痛苦显得扭曲。
温鸾的心狠狠哆嗦了下,从宋南一被抓走到现在,她一直不敢去想那些传闻中诏狱的刑罚,好像她脑子里一旦有那残忍的画面,就会应验在宋南一身上。
绝望和愧疚袭了上来,快把她压垮,“就没有办法了吗?”
“倒也不是……”郑氏欲言又止。
温鸾眼睛一亮。
“高晟也并未无懈可击,他不爱金银,唯爱女色。”郑氏觑着她的脸色道,“南一有罪无罪,全凭高晟的喜怒,若是伺候得他高兴,一准儿能把人放出来。”
温鸾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郑氏等了又等,始终等不到温鸾的声音,气氛因而显得寂寥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难堪在二人中间静静流淌着。
这显然让郑氏难以忍受,她深深吸了口气,那表情,似是做了一个对她来讲极其艰难的决定。
郑氏猛地跪下,“鸾儿,看在南一待你不薄的份儿上,救救国公爷,救救南一,救救宋家,你去……你去伺候高晟一晚!”
仿佛晴天里一声焦雷无端爆裂,温鸾整个人都傻掉了,脸涨得通红,又一点一点地褪了下去,血色全无,苍白得像一尊白玉雕像。
她松开搀扶郑氏的手,慢慢直起身,“我?去伺候高晟?”她的语速很慢,眼神透着震惊和迷茫,似乎不相信这是郑氏能说出来的话。
郑氏一把抓住她的手,“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我亲生的嘉卉替你去,可这事非你不行!大婚那日你跌下台阶,是高晟抱住了你!”
原来是他!
那双血红的眼睛蓦地出现在眼前,温鸾狠狠打了个寒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攫住了她的心。
“他那个人冷漠孤傲,哪会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妇人?只有一个理由。”郑氏直勾勾盯着温鸾,“他看上你了。”
所以必须是你!
温鸾眼里的光泽慢慢消失了,变得空洞而木然,“如果我去了,他还是不肯放人怎么办?”
“会的,会的,中间人答应我了。”郑氏很是松了口气,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分,急忙许诺道,“一晚,就一晚,只要我儿平安归来,你就是宋家的恩人,全家上下都会感激你的,仍会是尊贵的世子夫人。我发誓,我当着列祖列宗发誓,宋家绝不会亏待你,”
失贞的女人还能做定国公世子夫人吗?
温鸾不知道,她想笑,眼泪却不听话的淌了下来。
她可以毫不犹豫陪宋南一去死,可不能有救他的机会却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她没的选择。
第3章
◎高晟其人◎
这几日送到温鸾屋子的汤品补药明显多了起来,温鸾的食量不大,以往这些汤汤水水的,吃不了几口就放下了。可现在却转了性儿,一碗一碗的,喝的一滴不剩。
哪怕反胃,她也会强咽下去。
阿蔷觉得很不对劲,一开始看小姐肯吃东西她还挺高兴的,以为小姐终于振作起来了。可看这个吃法,就像完成某种任务,看得她难受。
今天送来的是燕窝红白鸭子汤,温鸾不爱吃鸭子,这次却没有丝毫犹豫往嘴里塞。
“小姐,”阿蔷实在忍不住了,抱着碗不让她吃,“那晚从祠堂回来,您就怪怪的,游魂似的一路就飘回来了。夫人到底和您说什么了?”
“要叫少夫人,我已经上了宋家的族谱。”温鸾笑着说,“等南一回来,我要给他一个好状态不是?把碗给我吧。”
阿蔷狐疑的看着她,将信将疑。
说话间内管事周嬷嬷来了,先给温鸾赔了个不是,“夫人的膝盖受了凉,把老毛病又勾了起来,疼得都下不了床。屋里伺候的人手不够,想借阿蔷用两天,现在就过去,少夫人您看如何?”
温鸾的手颤了颤,瓷勺磕在碗沿儿上,发出不合时宜的轻响。
支开几乎与她形影不离的阿蔷,就意味着今晚要服侍那个人了。
“去吧。”她深吸口气,微微摇头示意阿蔷不要说话,露出个自以为轻松的微笑,“好好伺候夫人,就当替我尽孝。”
果然,当天晚上周嬷嬷又来了,“老奴伺候少夫人梳妆。”
温鸾不言不语,任由她摆布,在沉寂与珠翠的玎珰声中,完成了这场交易的筹码。
周嬷嬷递给温鸾一件黑色的斗篷,“请少夫人移步,轿子在西角门候着。”又安慰似的追加一句,“少夫人放心,夫人找由头调开了上夜的婆子们,不会有人看到。”
温鸾不知道接什么话,“嗯”了声,披上斗篷出了房门。
夜静着,国公府的一切都在黑暗中沉默了,只有角门悬挂的灯笼透出微弱的光芒,隐约引着温鸾的方向。
周嬷嬷撩起轿帘,示意她上轿。
幽深的夜色下,小轿影影绰绰若隐若现,仿佛蹲踞在暗影里张开大嘴的猛兽,马上就要扑过来咬啮她。
温鸾怔怔盯着那里,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周嬷嬷唤她一声,见她仍没有反应,干脆推她上轿。
温鸾还没回过神来,轿帘唿的垂落,于是她被隔绝在这个狭小的、黑暗的世界里了。
夜风拂过长街,小轿吱扭吱扭的响,也不知过了多久,温鸾从轿窗的缝隙偷偷望出去,隐约可见北镇抚司被灯笼映得泛红的牌匾。
大门锁了,小轿没有停留,转了个弯儿,落在一扇偏门前。紧接着轿帘被人掀起,一盏宫灯突兀地照进轿内,晃得温鸾偏了偏头。
那人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惊艳,但马上垂下眼帘,示意她下轿。
温鸾知道自己是好看的,类似的目光她看多了,在父亲的学生中也不乏追求者,时常有“来路不明”的小礼物出现在她面前,为此宋南一没少吃味。
想起他无可奈何又咬牙含酸的模样,温鸾忍不住莞尔一笑,但随即一股漫无边际的悲伤淹没了她,疼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今天晚上,她就要把自己送给别人了。
温鸾深深低着头,强忍着夺眶欲出的泪水,跟着那人迈过高高的门槛,循着长长的漆黑的走廊,一直向里走去。
月亮躲进云层,几点寒星闪烁,空气中传来一两声乌鸦的啼叫,伴着不知何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