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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求

◎希望有人能爱我◎

那个差点害死他的同学的事情, 还是对沈玄默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年幼的沈玄默很在意。

对于母亲来说,到底是自己的性命重要,还是所谓的世俗规则更重要。

于是便生出了一点试探的想法。

其实他更早的时候就可以脱身, 在那个期间, 绑匪本身所受到的煎熬不比外面追踪的人少,到后来逐渐开始精神恍惚。

沈玄默被他划了好几刀,但绑匪也没办法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仔细地看管他。

沈玄默有很多次机会让他放松警惕,拿到他手里的刀, 然后凑近给他一刀。

刀割在动脉上的话,绑匪很快就会死。

那把刀很锋利, 沈玄默亲身体验过, 即便只是个孩子,他也有机会亲手反杀。

但他最终没有那么做。

他本能地明白, 母亲不喜欢他去做那些事。

她希望他的手是干净的。

然而终究还是戾气难消,他并不想放过想要杀了自己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想要借此伤害他的父母。

绑匪死了,但那远远不够。

他的前妻、他唯一在乎的儿子,原本也在沈玄默报复的名单之上。

但在那之前,沈女士那带着恐惧的回避视线,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所有戾气都被浇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所适从的不安。

他做错了。

直至那一刻,沈玄默才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并非是觉得自己做的事不对, 而是陡然间意识到, 那些事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会让他们失望、畏惧、不安, 会让他们与他生出难以磨灭的隔阂。

沈玄默从不自诩良善之辈, 但他有真正在乎之人。

而他在乎的人,都是“正常”的好人。

从某个角度来说,沈玄默的运气不错。

他身边亲近之人都是好人,值得他的信任。

哪怕是年幼的元以言,也没有将那些往事吐露过分毫。

就连郁乘风对此都一无所知。

只除了顾白衣。

元以言知道顾白衣对沈玄默来说是不同的。

顾白衣第一次主动追问,也说明了他对沈玄默并非全然无意。

元以言或许比沈玄默本人都要多几分期望,要是顾白衣不怕沈玄默、能够接受沈玄默的一切就好了。

但那些旧事说与不说,他仍旧交给沈玄默自己来决定。

若是沈玄默想要隐瞒,元以言就会帮他隐瞒一辈子,甚至欺骗某个人一辈子。

从这点来说,他比沈玄默的父母还要偏袒他。

但他们对沈玄默的感情却都是真的。

害怕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有人时刻拉着那根险些滑向深渊的风筝线,叫他退回到“正常”的规则界线以内。

沈玄默放不下他们,便只能自己斩断暗自疯长的爪牙与棱角,压下一日日增长的戾气与不满足,强迫自己去变成不会让他们畏惧担忧的正常人。

改变不了,就去伪装、隐忍。

一直忍到无法再压抑下去的那一天。

-

从第一句话说出口开始,后面的话再说出来就要容易多了。

沈玄默并没有提及很多关于“报复”的细节,但字里行间轻描淡写足以显露他的态度。

若非亲人与朋友制止,他觉得那些人死不足惜。

他无意再去遮掩,却也在沉默中生出几分忐忑。

顾白衣愣怔了片刻。

听到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别的想法才是怪事。

顾白衣惊讶又意外,沈玄默隐藏的另一面有点出乎他的预料,陌生之余,他也敏锐地反应过来,沈玄默游离的根源在于何处。

最亲近之人身边不敢安然落脚,更别提别处。

沈玄默往后退了一步,顾白衣拉住他的袖子,没有放手。

顾白衣另一只手里还捏着那根棉花糖。

他没吃,又推回到沈玄默手上。

沈玄默转过头看他,黑眸之中一片沉寂。

他没有接。

顾白衣问他:“今年要来看花灯吗?”

沈玄默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什么?”

顾白衣:“你不是说这里每年都会灯会活动吗,我还没有看过龙灯。这里还有湖,会有花船吗?”

沈玄默沉默了片刻,回答说:“偶尔会有。”

顾白衣继续问:“我可以一起过来看吗?”

沈玄默定定地看着他:“你真的想来?”

想……跟他一起来?

他想从顾白衣脸上找到一丝勉强或者迟疑的痕迹,然而却没有。

隐秘的欢喜在心底雀跃起来,却又叫人生出一种不踏实的虚幻感。

顾白衣点点头,飞快地拉过沈玄默的手,将那根棉花糖塞进他手里:“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

沈玄默想说他不喜欢,但最终也没有再推回去。

他低头咬了一口,甜得他忍不住皱眉。

但最终还是一口接着一口,一点点咽下去了。

顾白衣拉着他的衣角继续往前走,沿着湖边的岸堤,恰好是一条很长的路。

湖面上寒风吹彻,波光粼粼。

看得人心头也渐渐平静。

顾白衣不擅长安慰人,也说不出以暴制暴就是绝对正义之类的话。

但他也并不觉得报复回去有什么过错。

如果换做是他,绑匪大概会直接死在他手上。

至于那些孩子,他或许会留他们的性命,但也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前世刚下山时,他也被人排挤过、暗算过。被人推下河的时候,他爬上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罪魁祸首的脑袋按进了水里。

见一次按一次。

以至于后来那人看到水面就控制不住地发抖,走不动路。

在他们那个世界,没人会说顾白衣不应该,因为对方犯贱在先。

最多心底腹诽一句下手挺狠。

师父在山上,没人能保护他,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后来所有人都说顾白衣脾气很好,却没有人再敢欺负他,甚至连言语挤兑都不敢。

因为顾白衣有仇直接当场就报了。

没人打得过他。

顾白衣胜在天赋异禀,光靠武力值就足以起到碾压震慑的作用,自然不必通过拐弯抹角的方式再去费心筹谋算计。

明明都是出于自保的报复,阴谋算计却好像要恐怖许多。

“我师父以前经常跟我说,不能恃强凌弱,但人渣除外。”顾白衣望着湖景慢慢开口,还是入往常一样温和的语气,“虽然我觉得漠视生命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一点上,他倒是能够理解沈玄默的父母。

尤其是在这个法律条文相对严苛的世界。

谋夺他人生命这件事,没有应不应该的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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