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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越发平静。
她伸手探着四阿哥的额头:“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四阿哥摇了摇头:“不是。”
他难得放软了声音:“就是,睡,睡不着。”
四阿哥没有说的是,他不想睡着。
自打胤祚在跟前出事以后,他的脑海里便充斥着乱糟糟的景象。
身体里像是多了另外一个人,每当胤祚动作一下就在脑袋里不断呼喊,就连慈眉善目的额娘变得异常狰狞恐怖,让四阿哥痛苦非常。
尤其是在梦里。
梦里的一切看着太过真实,也太过可怕。先是佟额娘诞下幼女,不到一月便夭折,而后胤祚早夭,再来佟额娘去世……
更糟糕的是自己的境遇。
梦里的佟额娘和额娘关系和亲密毫无关系,堪称是死对头般的存在。尤其胤祚夭折过后,两人的关系更是跌倒谷底,额娘看着自己不像是看着嫡亲的孩子,倒像是看着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四阿哥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了。
德妃感受到掌心的颤抖,心里微微叹息。
她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反倒露出清浅的笑容:“是不是看到胤祚先前的样子,被吓到了?”
四阿哥不好说梦里的事。
听到德妃这番话的他顺势点点头,垂着眼睛闷闷不乐。
德妃伸手揉着四阿哥的头发。
她唏嘘一声:“谁不是呢?当听说胤祚出事的时候额娘的心都快蹦出来了,还有上回得天花的时候,这孩子写什么遗书!”
想到这件事上,德妃都快冒火了。
四阿哥被吓了一跳——还别说德妃身上直冒黑气,气势十足的模样和梦境里真有几分相似。
德妃很快又冷静下来。
她觉得胤禛应该还是在为没保护好胤祚而感到愧疚,连忙补充道:“这件事来得突然,怎么能怪胤禛你?”
可是梦里的——
胤禛险些直接喊出来。
梦里的额娘却不是这个模样。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认定所有都是自己的错。在胤祚夭折以后,就连请安的时候都不愿意见自己一面,更何况后来……
四阿哥努力眨眨眼,又摇摇头。
不对不对,那是梦,不是现实。
四阿哥不敢多想,一多想脑袋就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可是不想他又像是有一百只蚂蚁在心头爬上爬下一样,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德妃也注意到四阿哥的异常。
她低下头,面露担心:“怎么了?”
四阿哥双眼望着德妃。
他一个没忍住,呐呐着开口:“那额娘担心过……我没啊……”
德妃微微一愣,身体一僵。
四阿哥下意识回答:“我就随口……”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四阿哥的身体向前一扑,被德妃温柔地拥入怀抱。他不敢挣扎,只能僵着身体,然后听到德妃带着哭腔的声音:“傻孩子……”
德妃怎么可能不担心胤禛。
只是过去她顾忌佟皇贵妃,也担忧胤禛更偏向于皇贵妃而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听闻胤禛小心翼翼的提问以后,德妃再也忍不住了:“你打小就被抱到皇贵妃那抚养,额娘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你几面……”
怀上胤祚之前,德妃何曾安心过?
生下胤祚以后,看着胤祚一点一点长大时德妃又何曾不遗憾没有见过胤禛幼年的模样?等胤祚和胤禛渐渐亲密,又逐渐疏远,德妃又何曾不遗憾不能说出真相。
这些事情都藏在德妃的心底。
她紧紧抱着胤禛,忍不住潸然泪下,颤着声音念叨着过往的事情。
四阿哥躁狂的思绪渐渐平复。
他依偎在德妃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德妃絮絮叨叨的话语,瞌睡再一次涌上前来。
四阿哥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
等德妃冷静下来的时候,便看到又一次沉沉熟睡的胤禛。
德妃嘴角微微上扬。
她蹑手蹑脚的将四阿哥重新放回被褥里,轻轻掖好被角,望着四阿哥平静的小脸出神。
就在此刻,珠帘微微颤动。
胤祚探入一个小脑袋:“额娘,四哥睡着了……吗?”
德妃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胤祚捂住嘴巴,轻手轻脚地往里走。他爬在凳子上,探头看看脸蛋红扑扑的四阿哥,又抬眸看看德妃:“额娘……您哭了?”
德妃下意识摸了摸眼角。
她微微红了脸颊,嗔怪一声:“都是你四哥,说了点乱七八糟的话。”
胤祚歪歪头:“什么乱七八糟……”
没等他说话,德妃推了推他:“小孩子不要东问西问的……”
胤祚噘着嘴,很不乐意。
他唯恐把四阿哥吵醒,声音放轻的同时又不忘碎碎念:“汗阿玛刚才也是这么说,后来又夸胤祚很厉害哦?”
德妃也同样担心将四阿哥吵醒。
眼见着佟皇贵妃也走进寝殿,她赶紧站起身来。德妃一边牵着胤祚往外走,一边小小声嘀咕:“为什么夸你啊?”
胤祚给德妃一个大白眼:“那还要说?”
他骄傲地抬头挺胸:“因为胤祚超厉害的嘛!”
德妃:…………
她想了想,无奈地牵着胤祚往外走。
的确很厉害。
这个程度的可爱,应该是大清第一的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德妃牵着胤祚,气氛很是融洽。
不过愉快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争执声所打断。
吃瓜专业户胤祚瞬间挣脱德妃的手。
他像是只小兔子般蹦跳着窜了出去,然后被眼疾手快的太子抓了个正着。
胤祚吓了一跳,而后抗议:“太——”
还没等他说完话,太子便伸手捂住他的嘴:“嘘——”
德妃也下意识止住请安的话语。
一行人蹑手蹑脚,跟随着太子走到康熙身边,竖耳倾听外面的话语。
太监胡平嘴角抽搐。
眼前主子们的背影,莫名与先前重合在一起。
吃瓜人,吃瓜魂。
就是皇帝也忍不住想要吃瓜瓜。
胤祚挤在康熙身边,从康熙的胳膊肘下探出小脑袋,好奇打量外面。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也来不及将安亲王福晋和康亲王福晋送到别处,因此宫人们临时将蓬莱阁的耳房简单布置一下,暂且充作产房。
没有到预产期的安亲王福晋和康亲王福晋难掩痛苦,痛呼声此起彼伏。
而在耳房外的空地上站着数人。
胤祚定睛一看,先前打架的玛尔珲和尼塔哈正站在其间,另外还有身穿船手服饰,瞧着有些忐忑不安的龙舟赛手。
众人分开站立,看似针锋相对。
几名阿哥面色焦虑,频频看向室内的同时又不解地看向站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