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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燎虽闭着眼,但坐得很周正,抱着胸还翘着二郎腿,黑大衣衬托下乍看像什么大佬小憩。

“迟燎。”应云碎轻声。

接下来叶森就惊愕且无语地发现,他叫了半天都一动不动的人,竟因这么轻的声音一下子就把眼睛睁开了,迷蒙了两秒,还立马笑起来。

“云碎哥。”

叶森都怀疑他在装睡。

应云碎则被迟燎带着酒意的嗓音搞得顿了下。

竟是一种又沉又深的柔软,近乎像撒娇。

迟燎以为是酒味熏到他了,手掌横在两张脸中间:“我好臭,你离我远点。”

“没关系的。”应云碎声音轻巧得像月光,把他手扒下,“走吧,回家了。”

“好。”迟燎看着自己的手,勾起嘴角,巴巴儿地跟着他下车。

又很有气势地转向寸头,“那叶森,麻烦你帮我把车还了。”

“……”

“等等。”迟燎又想起了什么,拉住叶森说了点婚礼流程的事。

应云碎端详他笔挺认真的模样,除却身上浓重的酒味和神色压抑不住的困倦,是真的理智且清醒。有些不明白——

迟燎酒量这么好。

那当初原主如何能做到灌酒灌到,把他骗上床?

叶森临走时找应云碎问了李故的联系方式。

“我不小心把他眼镜踩碎了。”

应云碎也没多想是什么场景可以让李故的眼镜出现在叶森脚下,只说:“但我得回去得他同意后再给你联系方式。”

叶森说好。

“辛苦了,注意安全。”应云碎目送他离开后才转头,对迟燎说,“走吧。”

迟燎提醒他:“我也辛苦了。”

应云碎笑了,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安抚地拍了拍他后背:“我知道的。”

第26章 木雕

迟燎是真累得不行,一进屋就往沙发上一坐,迫不及待解衬衫纽扣。

“我就在这睡,可不可以不洗澡了云碎哥。”

还想起意思意思征求自己意见,应云碎去冰箱给他拿了杯酸奶:“好。”

再绕到沙发前,迟燎靠着沙发背已闭上了眼,扣子就解了一颗。

身上浓重的酒味就像某种极深倦意的具象。

应云碎也不忍把他叫醒了。

他低头看他。

过了会,他似乎觉得构图不对,移到正面看他。

确保仰着脑袋的喉结在视野中间,半敞的锁骨胸肌和岔开支着的两条腿都是对称。

房间陷入安静。

应云碎凝视着,像端详一幅巨型油画。

不多时,迟燎又开始脱上衣。

但可能是酒精让他无法像之前无意识时那么麻利,他忙活了好半天也没把衣服成功脱下,不满地哼唧了声便垂手放弃了。

应云碎吸了口酸奶,站起来,决定去帮他脱。

没带什么多余的心思,硬要说的话,他以前布展会扒开包裹巨型油画的聚乙烯薄膜。

有点类似那种冲动。

迟燎坐得直,两条腿敞得也开。应云碎蹲在他两腿之间,手去触碰衬衫纽扣。

他肌肉比穿衣看上去要饱满得多,在均匀的呼吸起伏间,每一颗纽扣都几乎像是崩开在应云碎手指。

应云碎觉得衬衫有些烫。

又去喝了口酸奶。

纽扣全部解开,肌理线条近距离展现在他眼前时,他真有种把一个包装拆开露出主体的舒畅感。

应云碎又观赏了两秒。

但把衣服从肩膀往下扒时,迟燎突然醒了。

“云碎哥。”他按住他的手。

就按在肩膀下方,胸口上方。

应云碎还蹲在迟燎两腿之间。

他仰头看着迟燎微张的嘴唇,黑到极致的眼睛,翻涌着深沉酒意。

应云碎屏住呼吸,预料到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意识不太清楚的人,超过安全线的距离,还有按住他的手。

掌下肌肤滚烫。

能感受到心跳。

“云碎哥。”迟燎又喊了一声。

酒精下的嗓音像撒娇,也终归,是有些性感的。

他觉得迟燎或许会说几句浑话,把他拽下,可能会钳制他,或是什么。

而他竟然不觉得害怕或紧张,有一种空白的平静。

像去等待下一场太阳雨。

但他没想到,迟燎只是轻轻地捏了下他手,眯着眼认真而歉意:“我明天可能起不来给你做早餐了。”

好像是个应云碎很依赖的大厨,“你明天自己吃好不好?”

应云碎慢慢睁大眼。

他本没太多波澜。不知咋的,因为这句声音单纯又黏糊的话,内心反倒泛起种不满。

像身体某处很痒,却始终找不到准确挠的地方。

这时候说什么做早餐?

同时心又很软。像惴惴不安地下坠却被一片海洋球托起。

这时候还在想做早餐。

他像从最简单的话里听出了最色|情的意思,突然有些渴,心脏跳得不太规则。

迟燎又要闭眼了,他看着他。

那是他第一次,目光超越了美学欣赏,带着更多意味深长的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流光。

“好,你快睡。”良久他才开口,声音竟变得有些沙,下意识捋了迟燎头发,把额前的往后顺着,“睡吧,乖。”

“嗯。”迟燎往沙发里歪。

应云碎从他两腿之间站出来,拎起他的腿让他蜷好,边喝酸奶边给他扔了床被子。

迟燎的黑色大衣乱扔在沙发背上,应云碎提起来。

一个东西便从口袋里滑落,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硬物坠落的声音,带着一方轻笨的中空感。

是尊木雕。

应云碎蹙眉,紧握住酸奶盒。

印象里山鸦那尊被切成几块的小木雕,现在又完好无损地躺在眼前。

不对。

他捡起发现,这尊木雕还只是个半成品。

塑了形凸出人物五官轮廓,还没有细化。

但干净利落的线条,细小斑驳的刻痕,典型的山鸦手笔。从脸部比例到眉骨到鼻梁的弧度,也已像山鸦手笔下的人。

酸奶攀到吸管一半又慢慢往下降,应云碎拿着这块木头,像在冬天捡到了一只蝉,不合时宜到迷茫。

混血儿、意大利、退拍的作品、手背上的细小刀伤、得心应手的手工、第一眼就完美戳中审美的长相……他早就有了个荒诞不经的猜想,但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做出一个荒诞行动:

把木雕横放在矮几上,又微微颤抖着打开手机。

壁纸是前几天换的,“明天的孩子”半下飞马,他把手机同样横起来,让壁纸里的脸和木雕的脸都是一个侧躺倒下的角度。

再对比着沙发上熟睡的人。

三张脸重合在一起那刻,酸奶盒被用力捏紧,发出极锐利的响声。好像冬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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