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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默默地抱怨。

黑一百三十五,阻渡。

对付坚决的敌手,就必须要下得比他更坚决。

在复杂的战斗中,时光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

他要捞地。跟高永夏为求地势均衡的下法不同,他明确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右下部已经失势了,而黑棋在上部的外势并不结实,如果再像原来想的一样以外势为依托来扩大战局,没准他走不了几步就会被高永夏掐死在右中部。

他于焉临场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放弃外势的积累,改取势为争地,因为右上部的白阵尚有味薄的地方,争,不失为一条出路。

白一百三十六,粘回。

黑一百三十七,单拐。

白一百三十八,夹。

黑一百三十九,挤入。

白一百四十,断。

时光几乎是咬着牙在行棋的。他治了两次孤,两次都没有成功。高永夏绝对是他下棋以来碰见过的最顽强的对手,五十多手之前他就在跟对方磨中部那几颗子了,结果硬是给磨到现在。

而且还没有定出胜负。

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两次都不成功,时光也不想在一条路上走到黑。他定了定神,开始寻找新的办法。

这回他思考时间又长了些,理所当然地迎来了第二次读秒。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他抬起右臂,拈着棋子在盘上搜索。

五十四、五十五、五十六。他攥紧握满棋子的另一只手,仿佛想从中获得源源不断的安慰。右手往下,牵着他的上身朝棋盘俯去。

还有路。在心里,时光对自己说。

虽然很难走……但,的确是一条路。

直播镜头适时地转到高永夏的身上。这位年轻的棋手在一瞬间居然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抬手抓了抓自己后脑的头发,看上去苦恼极了。

当黑下完一百四十三手以后,右中部到上部就形成了一个巨型劫争,劫材则是黑棋此前的 第一百二十九手。

治孤的幻想,毫不犹豫地投身双方的劫争之中。

他捏了捏拳头,攥着白子的指尖有点颤抖。

——想办法提劫吧。

劫争是最难也最复杂的路,如今,它是时光最顽强的手段。

“不行了……我有点看不下去了。”邓柯平揉着眼睛,“好累,这盘棋计算量太大了,伤不起啊!我宁愿找老俞做死活题!”

范筚蓝抓了抓脖子,他皱紧眉头,仔细查看着直播画面里盘上的情况。

局势尚不明朗,但高永夏接下来必定会想办法提劫。

果然,白棋在一百四十四手时提劫。可事情没有就此结束:黑一百四十七手落子就成了新的劫材。

这把高永夏就更难受了。他拈着棋子僵硬了一分多钟,下手应劫。

时光抬头扫了他一眼。

黑一百四十九,提劫。

中上部的劫材已经全部耗尽,迫于无奈,高永夏只好去自己的右上部找劫材。黑一百五十一手则在其后消劫。

正是中盘战斗的中后期,两个人的弦都绷得很紧。高永夏向来是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动手的人,黑棋刚刚消劫,白一百五十二随即就在三路扳打。

时光不敢懈怠,黑一百五十三马上卡在四路。

高永夏轻轻抬眼,面容冰冷地在盘上数了数。

高位的五颗白子,连同边上三颗,全部阵亡。

他磨了磨槽牙,舌尖似乎尝到了一点铁锈味。

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高位的几颗白子是一条左右的纽带,失去了这条纽带,味薄的右上部白阵就出现了缺口。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个动作幅度有些大,裁判都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在即将进入读秒的前夕,白一百五十四手在五路单挂。

“他得去找新的劫材了。”羽根评价道。

“会找到吗?”小林问。

羽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对局研究室内,所有的人都在噤声摒气地等待,等待这局棋新的应手。

白一百六十手,大飞。

白一百六十二手,粘。

他没有打劫。时光心想。

高永夏不愧是韩国棋院里最顶尖的年轻棋手,他的判断力好得惊人。刚刚经历了一波不小的亏损,他的行棋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是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时光的真正意图。此刻,白棋正在动用一切力量来充实自己右上部的棋形,以挽回此前的失利。

时光捻起一颗子。

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黑一百七十三手,一路立。

“嗯?”方绪皱了皱眉,他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转身找了张椅子,拖着坐到了俞亮那桌的边上。“这步……”

他用食指和拇指顶着下颌,眼中隐隐有兴奋之色。

“这步棋……应该是北斗杯开始以来的最佳妙手了。”

NBS的演播室中,李赫昌抱着双臂讲。荧光映着他布满细纹的双眼,映亮他缄默又严肃的面孔。

高永夏猛地攥紧手里的子。

他一直以为没法再打劫的,事实却比他想得更复杂。

他没有选择打劫,是因为没有劫材。时光选择了打劫,是因为右中部那着之前困扰了他许久的、吊诡至极的黑一百零五手。

这里还能有棋?

这里的确有棋。

他扶住前额,再一次地让自己捱到了读秒阶段。

白一百七十四手,单靠。

临近官子,黑棋的步伐开始加快:一百七十七手,单拐。

“他怎么又打了个劫,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前排的少年嚷起来。

“不光是劫。”邓柯平把凳子搬得离屏幕近了点,“还是个缓气劫呢。”

缓气劫的杀伤力本来不算什么,前提是白棋够厚。事实是,经过前面的那波阵亡,白棋已经被豁开了口子,且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劫材可用。相对的,黑棋则在交换中让自己变厚了。

“中间他那一块的失手,伤害太大了。”林日焕低声说。

没有劫材,一直没有劫材。对高永夏而言,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像把他放在火上煎一样难捱。直到黑一百八十五手提劫时,他仍然一个劫材都没有。

他下得很艰难,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三次读秒。

在数秒中,高永夏抽了口气。他快速地、再次浏览了一遍盘面上的厚薄对比情况,下出了他的应手。

白一百八十六,左上二路飞。

时光一愣。

劫消不掉,高永夏好像也不想管了,他连自己较薄的右上部也来不及顾,下手就往官子抢。

这明摆着是个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黑一百八十七,靠。

“很犀利的一手。”方绪评价道。他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把椅子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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