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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残存的疲色。
毛氏瞧不出什么猫腻来,料想她也不敢使坏。想着账本里真有事儿,损失的也是她的银子。略一思索,答应了。
带着一堆账簿回。毛氏特特指了自己的丫头搬。
王姝没什么异议,被两个婆子夹着走。
前庭离王姝的院子有些距离。走过去,至少一盏茶的功夫。
天色已晚,几个婆子怕她趁机跑,走得很慢。
几人才穿过回廊,往角门的方向去。刚走到花园的月牙门,就跟几个人在台阶上遇上。
为首的是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白皮,蓄着美髯。穿一身绸缎的青色长袍,生得是有几分俊秀的。那人似乎是吃了酒,两颊有些晕红,被两人搀扶着。
冷不丁的狭路相逢,那男人一眼看到被仆妇夹在中间的王姝。
若说相貌,王姝的相貌是出了名的好。消肩细腰,端的是目若星辰,唇如朱染,好一副美如墨画的美人儿。据亲爹称,她是清河难得一见的殊色,是王家这么多代子女中最美的明珠。
哪怕此时只是静静地影在阴翳中,姿容也美得令人心折。
天色昏沉,毫不阻拦那人直勾勾的眼神落到王姝的脸上,身上。黏腻非常。只一眼,叫王姝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杨婆子悄悄地往前头站了一点,挡住了那人瞧向王姝的眼神。恭敬地行了礼,唤了声‘舅老爷’,王姝才晓得这人就是毛氏那个所谓的‘兄长’。
“舅老爷先行。”
说着,赶紧夹着王姝往旁边让开了。
直到回了卧房。王姝还感觉身上那股黏腻感甩不掉。仆妇们已经将饭食准备好。这回毛氏没有再克扣她的吃食,饭菜都有。
她吐出几口浊气,将账簿放回卧房,坐下来用饭。
一下午干坐着,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厢王姝慢条斯理的进食。那厢张耀民被搀扶进毛氏的院子,方一坐下来就打听起了王姝。
毛氏的这个继女,他这一年来在王家,只听过名没见过人。不成想竟是如此殊色。张耀民舔了舔干涩的唇,想到昏暗光色下楚楚动人的少女,喉咙一阵阵的发干。
毛氏顿时警觉起来:“你问她作甚?”
对于这个姘头,毛氏是动了真情的。不然也不会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将人接进王家,还给他怀了孩子。结果今儿情郎一张口就是打听继女,让她心中十分恼火:“你几时见过那个小贱人了?”
“什么小贱人?那不过是个养得娇弱些的姑娘家。”张耀民自然知晓毛氏爱重他,“你多大岁数了,跟个小姑娘计较?”
“你什么意思?”毛氏一听他这口气脸都青了,“张耀民,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能干什么?今儿刚巧碰见了,就问问。”
张耀民优哉游哉地倒了一杯茶,丝毫不在意毛氏的愤怒。他虽说吃毛氏的住毛氏的,但一点不怕毛氏会怎样。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秀才。哪怕不考科举,花点钱在当地捐个官儿也是轻而易举的。何况这些年毛氏没少往县衙里使钱,县衙主簿的职缺差不多都稳了。
如今可不是往日,他太清楚毛氏离不得他,还指着他当官太太呢。
不过他不怕她恼是一回事,两人闹得不舒坦又是另一回事。
“你也别一惊一乍的,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天天跟乌鸡似的盯着人家。”张耀民乜了一眼毛氏,缓和了口气哄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小心着些。”
说完,上前虚虚搂了搂毛氏。
见毛氏眉头还锁着便也失了兴致,撒了手,不哄了。
毛氏一瞧他这神色,知晓这人是上了心思。怕闹过了收不了场,瞥了一眼张耀民蛮不在乎的脸色,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了。心里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她还挺着肚子站起来,娇娇地贴在张耀民怀里,反哄了人家几句。
许久,张耀民才给了她一张笑脸。她舒了口气,低下头,脸色黑沉得滴水。
第三章
张耀民对王姝起了心思这事儿,梗得毛氏吃不下睡不着。
她本就是个心思重的还爱找事儿之人,无事还能生事。此时怀着孕,伺候不了男人,她日防夜防院落的丫鬟趁机上张耀民的榻,自然就更疑神疑鬼了。为着情郎两句话,毛氏硬是熬得一宿没合眼儿。左思右想,琢磨该怎么将王姝打发出去。
作为长辈,她能拿捏的就只有王姝的婚事。
次日一早,她等不及的来汇报的管事们都回去,就迫不及待地打发了下人找冰人来府上。
跟张耀民偷偷摸摸五六年,这人的性子毛氏再了解不过。好色且心狠。他能跟她张这个口打听,那兴趣就决计不会小。王姝如今年方十五,正是女子最最鲜嫩的年岁。而她早已是徐娘半老,哪怕厚厚的脂粉遮掩,也挡不住眼角的褶皱和皮上的斑点。
诚如张耀民所依仗的,毛氏在他身上下了那么大的血本,是万万不可能会撒手的。
但若是真叫他得了手。那往后就两说了。毕竟跟王姝比,出身样貌年岁无一不胜,哪怕她怀着张耀民的孩子也无用。届时王家有王姝这个正儿八经的大姑娘在,哪儿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也不知毛氏的心眼儿到底有多小,短短一夜,就生了满嘴的燎泡。
她此时一面想尽快将人快点打发出去,一面又不乐意给人寻门好亲事。十来年做低伏小的日子叫她便是给王姝找婆家,也势必要恶心人一回。
他王程锦不是顶顶宝贝这个长女么?她偏要王姝往后一辈子抬不起头。
王家名头大,清河镇想跟王家结亲的人不在少数。早年王姝还没及笄时就有人来打听,都是家底子还不错的人家。但毛氏不允许,把主意打到了县城的一户人家身上。
说来,她知道这户人家也是机缘巧合。
这桩事还得从张耀民说起。
张耀民本是凉州治下清河县临水村张家的长子,一家子土里刨食的农户里出了唯一的读书人。张耀民本人也确实有几分天资。旁人读一辈子读不出名堂,他县试三次便过了。奈何县试好考,再进一步就难了。屡试不第,张家供不起。张耀民不甘心,便跟毛氏搭上了。
毛氏肚子没多少墨水,却胜在敢想,野心大。她看中了张耀民的潜力,想当官太太。
可张耀民这人,苦的时候心坚。吃喝不愁又有女子暖床伺候时,憋着一口气要读出个名堂的心就淡了。书读不下去,官却是一定要做的。于是便央着毛氏帮他花钱运作。
毛氏也是够狠,这些年的私房都砸进去了,下了血本的。花了大心血地替他往县城里巴结。
跟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往来得多,毛氏也算是摸出了门道儿。便听说了有一户外来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