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卵,看得朱襄浑身发痒。
朱襄非常想将小孩彻彻底底洗干净,但看着小孩强装平静下的慌乱,又想着立刻就会出门,他还是只为其擦了一遍身体,换上自己的细麻布短袖短裤,然后给他擦药,连头发都没洗。
朱襄的短袖短裤穿在孩童身上,需要用带子束上好几圈才不会掉。朱襄又给他裹了一层外袍,将瘦弱的孩童裹成了一个小团子。
“我家只有麻衣,穿着不难受吧?”朱襄问道。
小孩沉默地摇头。
朱襄抱着异常乖巧,和刚才歇斯底里哭泣的模样判若两人的小孩,走到吃饭的堂屋内。雪已经让人把羊奶羹热好端了上来。
小孩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闻到了奶香味,他犹豫了一下,拿起木勺子,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羊奶羹入口,熬化的金贵稻米与完全没有腥臊气的奶香味在口中弥漫,小孩哭肿的眼睛渐渐睁大,灰暗的眼神有了点点光彩。
他抬起头,看向满脸不悦但给他准备了美味羊奶羹的年轻妇人,又看向眉头微蹙但尽力向他展现着慈祥笑容的年轻男子,然后低下头把脸埋在碗里猛吃,就像是一只饿狠了的小狗崽。
朱襄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笑容却越发慈祥;雪脸上不悦的表情淡去,但很快又重新将脸板了起来。
在一旁当布景板的蔺贽动了动鼻子,伸手:“给我来一碗。”
朱襄:“……自己去舀!”
第2章 猪油蒸鸡蛋
小孩喝完羊奶羹之后,舔了舔嘴,继续沉默。
雪主动又端来一碗,冷着脸让他慢点喝,小心烫。
小孩抬头看了雪一眼,继续把脸埋在碗里当小狗狗。
他旁边的蔺贽直接端着锅喝,完全就是一只贪食的大狗。
又喝了一碗,小孩摸摸肚子说“够了”。蔺贽却完全不知道何为节制,直到朱襄说要赶紧出发,否则城门关了,他才遗憾地放下锅。
朱襄先帮小孩擦干净长了一圈子奶胡子的脸,然后丢给蔺贽一方帕子:“别用袖子擦脸,卫生习惯不好,教坏孩子。”
蔺贽嘀咕:“你过得比我还精致……好了,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我们出发。”
朱襄再次把小孩抱到怀里,回头对雪道:“别担心,我见到她肯定好好骂她一顿!”
雪抿了一下嘴,对蔺贽屈身道:“良人就托付给蔺君子了。”
蔺贽笑话道:“朱襄,你妻不信你!”
“哼。”朱襄瞪了蔺贽一眼,气冲冲往门外走。
蔺贽笑着跟上。
雪在目送两人离开后,才幽幽长叹了一口气,吩咐家仆收拾桌子。
朱襄抱着孩子登上马车,路上问孩子姓甚名谁。
可能年纪尚小,小孩只闭着嘴摇头,没有回答。
朱襄便做了自我介绍,蔺贽顺带嘲笑了一下朱襄当初病成了一把骨头去敲自家门的惨状。
朱襄本不想告诉年幼的孩子自己和其母亲的纠葛。但蔺贽嘴快,他没拦住.
之后他又想,虽然他很可怜这个孩子,但以自己和长姐的纠葛,如果长姐不肯要这个孩子,他肯定只会将这个孩子送给其他人养。
孔老夫子说得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何况自己满肚子的不合时宜,勉强养这个孩子说不定还会给这个孩子未来带来祸端。
健康且年幼的男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收养的好心人。这个便宜外甥还是交给蔺家人另寻一家可靠的富户更适合。
所以,无论这个孩子是否能听懂蔺贽的话,他总该好好将自己不能收养的原因告知他。
小孩的表情很木讷,看不明白他是否听懂了蔺贽的话。
车厢内很快陷入尴尬的寂静,连活泼的蔺贽都不由闭上了嘴。很快,车厢内除了马车晃动的声音和马蹄的哒哒声,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
蔺贽闭上眼假寐,小孩也闭上了眼,只有朱襄看着车窗外走神。
赵国经历了两任明君的耕耘,邯郸城早已经成为千丈之城万家之邑,十分繁华。
只是朱襄刚进邯郸城的时候,正好在如今的赵王之父赵惠文王执政的最后一两年。那时候,邯郸虽繁华,但街上多胡服佩刀走马之人,少华服珠光宝气之人。
赵惠文王去世,赵威后听政期间,邯郸的变化也不多。待赵威后崩逝后,邯郸城内的变化就一日快过一日,奢靡之风渐起。朱襄每次进城送田庄的货物与蔺家时,都能肉眼可见地看到这些变化。
马车像是碾到了路上的石块,猛烈晃动了一下,将车窗的窗帘晃下了一半。
朱襄没有撩起帘子,也开始闭目养神。
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到了一处独门豪宅旁。
独门豪宅门扉大开,正有人来来往往运送物品。蔺贽给护卫使了个眼神,护卫上前询问这家人的事。
“这家啊?好几天前就搬走了,现在这宅院已经被我家主人买下。”那指挥人搬运东西的老仆回答道,“贵人可是要要寻之前那家人?我家主人也不清楚,我们是从伢子手中买的宅院,或许伢子知道。”
朱襄抱着孩子下马车时,正好听到老仆的回答。
小孩瘦小的手抓紧了朱襄的衣襟,猛地转头看向老仆。
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溢出。每落下一滴眼泪,他的眼眸就黯淡一分。
之前小孩在朱襄家里哭得歇斯底里,朱襄以为他又要哭闹。谁想小孩只是瞪大着空洞的眼睛静静地流着眼泪,甚至连哭泣哽咽的声音都未曾发出。
朱襄心头一跳,赶紧将小孩哭泣的脸轻轻按在怀里,上前几步找到正探头探脑看热闹的隔壁人家:“老丈,你可了解那家人?”
朱襄一边询问,一边从袖袋中掏出几枚刀币塞到老丈手中。
看热闹的老丈将刀币揣进袖口,道:“了解,那家人在的时候可热闹,怎么不了解?我和你说啊,那家原本住着的商人老做亏本生意,愁得都要卖房子了,结果突然娶了一个有钱的寡妇,一下子就开始摆阔了。”
朱襄:“?”有钱的寡妇?难道是我姐先前嫁的富商死了,我姐继承富商的遗产养了个小鲜肉?
老丈本就藏不住话,得了钱之后说别人家闲话更没有心理负担,立刻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
他开口时,其他邻里也凑上来一同闲扯,不需要朱襄给钱,就把那家人的情况说得七七八八。
“那家人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气,新娶的寡妇是又漂亮又有钱,可惜有个傻儿子。”
“对啊,那个小孩日日闹腾,还扬言要杀了那商人。那小孩有两三岁吗?连走路都走不稳就这么暴戾!”
“这么小的孩童能懂什么?肯定有人在他耳边嚼舌根子。”
“说不定是那美艳寡妇先前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