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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就见曜初出现在院门口。
她未打伞,而是穿着一身蓑衣,蓑衣下也是轻便的胡服和长靴,显然是骑马来着。
曜初在廊下解了蓑衣进门,姜沃先递给她一盏热的扶芳饮。又见曜初双手捧着杯子暖手,姜沃就取了一块姜饼点心放到她口中。
春寒之日,带一点辛辣的姜饼吃下去很舒服。
曜初一吃就知道是姨父亲手做的点心,不由就想起方才事,开口道:“姨母,方才我在门口看到姨父匆匆上马车了,身边还跟着紫宸宫的宦官,似乎是程望山的徒弟,想来是父皇急诏。”
姜沃饱含同情点点头:若是为朝堂急事,皇帝应当会召见她。
这样只叫个宦官召崔朝入宫,想来皇帝又有新的育儿烦恼要吐槽。
真是,天子近臣不好当啊。
姜沃同情了两息后,就把崔朝先放到脑后去,只问曜初道:“看过你的府邸了?可还满意?”
曜初今年也十五岁了。
帝后是不舍得女儿早嫁的,姜沃自然更是如此,几年前就与媚娘说起此事了,一定要多留曜初几年。
曜初本人更是如此。只是,她虽然对出嫁不着急,但对拥有自己的公主府(尤其是幕府)还是很急的。
说来,这些年姜沃一直未曾离开吏部。
可以说,从曜初懂事起,就一直在看着姜沃,如何做‘大唐的人事管理工作’。
耳濡目染,她对于选官、考官事,也自谙熟于心。
只是少时她能管的,都是身边宫人。
也就是这两三年,准确来说,是从泰山封禅归来,她与母后说过不愿意被‘关起来’后,母后将后宫事务交给了她。
曜初才真正开始亲力亲为,发现用人管事,实在是深奥的学问。
但后宫事务,到底不是全权由她定夺。
唯有这公主府,才是完全属于她的——从幕府各官职的选人,到将来的运作,都只会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来。
曜初自然很期待。
故而哪怕今日是雨天,曜初都特意约了英国公家的小娘子出门,一起去看了她的幕府署衙。
*
窗外细雨绵绵。
姜沃有时候想想,如今的皇室一家子的情况,也实在是很特殊了:皇后在代理皇帝的政事,而公主在代理皇后的‘后宫之权’,至于皇帝……则在尽力教育孩子。
可谓是,一家子就能撑起【交换人生栏目组】了。
姜沃慢悠悠吃了一块姜饼,心道:不知今日,皇帝召见崔朝,又为了什么呢?
*
紫宸宫。
崔朝刚进门,还没有来得及行礼,就被皇帝的话打断。
“子梧,朕记得,显儿小时候最喜欢跟着你。既如此,你去做他的皇子师吧——朕教导弘儿就够头疼了,实在是无暇再与显儿歪缠了!”
崔朝:……
周王李显啊。
崔朝觉得自己跟皇帝一样,头疼了起来。
其实有时候在对长子失望后,皇帝有在心里暗暗动过一点点心思,拿出帝王看继承人的眼光,准备去看看次子。
他不会真的废长立幼,但人,总会想一想“假如”。
然而,在仔细审视过李显后,皇帝很快决定,嗯,还是好好教弘儿吧!
起码弘儿在九岁的时候,功课是很好的,也不耽于玩乐,是个拿出去人人都说‘聪颖仁厚’的正经皇子。
而次子李显……皇帝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分滕王李元婴的样子:好逸恶劳,喜骄奢、喜玩乐、喜书画、喜一切新颖别致器物,就是不喜学业。
偏生李显性格还皮实,无论是斥他责他,甚至打手板,都没用!
说来,每回李显在被父皇修理的那一刻,都会诚恳认错甚至号啕大哭,哭到有两回皇帝都心软下来,觉得自己过分了。
结果后来,皇帝就发现,李显只是认错积极,但屡教不改,转头还是一个样!
对李显,崔朝更无解,只能无数次温声安慰(实则没有实际内容):“陛下别动气,周王毕竟还小,等长大了就好了。”
*
皇帝不由想起数年前在黔州,自己还对着大哥担心道‘若是次子过于优秀,像父皇怎么办,岂不是让东宫不安?’
现在想来……皇帝生平第一回 觉得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了。!
第185章 被人设局
总章元年的开端,皇帝过的就很不愉快。
不但为长子特意改的这个年号【总章】,未起到他想象中对太子的教育效果,甚至今日次子李显的皇子师,还特意来请罪(告状),更请以年老致仕。
崔朝在皇帝的注视下,翻了一会儿周王这两个月的功课文章。
抬头见皇帝以惯常的姿势按住额头,崔朝也就一如既往先把薄荷膏递过去,然后温声道:“等周王长大……”
皇帝这次直接打断:“长大就好了?滕王今岁正好四十整,好了吗?”年前京中还接到弹劾滕王的奏疏呢。
崔朝无语。
心道:那陛下你看,你让人说什么?这话皇帝自己可以说,但他能怎么说?难道能说三岁看老,陛下放弃吧。
但做皇帝就是这点好,可以不讲道理。
“崔卿,朕将皇子交付于你了。就以英国公旧例,每日申时往书房去,查验周王一日功课,为其讲明道理。”
申时,便是下午四点。
嗯,也就是说白日鸿胪寺的公务也不能耽搁,到了临下班时,还得去教一个混世魔王。
崔朝默默拿过案上的薄荷油,给自己涂了一点。
皇帝见人与自己一般头疼,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又主动安慰道:“之前朝臣多有顾忌,不敢以师道自居。这回朕既然将显儿委于子梧,你便不必忌讳什么,只管按……父皇之前的规矩来吧。”
先帝规矩啊。
崔朝望着皇帝苍白无血色的面容轻叹一声:也不能全怪皇帝,这育儿实在是个难题。
先帝年间诸皇子师是什么规矩?
只看先帝当年与彼时司徒长孙无忌、司空房玄龄定下的‘太子见三师仪’就可知了——
“(太子)迎于殿门外,先拜,三师答拜;每门让于三师,三师坐,太子乃坐。其与三师书,前后称名,称惶恐。”[1]
每门让行、写信还得自陈‘惶恐’,可见太子面对三师,是完全处于受教晚辈的状态。
而其余皇子面对老师也是如此——哪怕皇帝当年很疼爱魏王李泰,但给他指了老师后,也直接道:“见师如见朕,务必礼仪周全,不得骄逸懈怠。”
先帝是为老师在皇子们跟前树立绝对的权威,方便他们严加管教。
可……
崔朝看了一眼正在闭目眼神的皇帝。
一来,因为大公子李承乾的缘故,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