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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在居家短裤外的膝盖上有深刻的疤痕，仿佛曾经有人斩断他的手脚。不仅如此，疤痕的两端色差明显，就好像他的手脚都是后来才新安上的。跨越眼睛的倒“T”型伤疤没伤到他蔚蓝的眸子简直是一个奇迹。

“只是看看，”乔鲁诺说，手上拎了便利店买来的方便食物，他把快餐意大利面端到波鲁纳雷夫桌前，自己坐在沙发上拆开三明治，“目前来说他也是最适合的合作者，他新入哥谭，没有自己的势力，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其他老牌黑帮则在这里盘踞已久。”

“这里的情况糟糕到出乎我的意料，”波鲁纳雷夫评价，顺手拆开软塌塌的素食意面，奶油裹在面条上糊成一团，“蝙蝠们不错，但他们绝不会同意你的方案，对吗？”

“是的，”乔鲁诺说着，他的三明治拆开了迟迟不曾咬下，少年的面上有几分迟疑，“我们和蝙蝠有根本上的区别，说到底，不管是在那不勒斯还是在这里，我们只是一群游离在外的边缘人罢了。”

“而且我有种感觉，”他抚摸着手腕上的纹身，“如果这个纹身是‘同伴’的标志，如果这次拥有这个纹身的其他人也和我们一样循着召唤过来，那么我们无需刻意去寻找，我们契合的天性会指引我们在夜里重逢。”

这是和红头罩打过招呼后的第一天，距离他们前往阿卡姆的行动还有两个白天、两个夜晚。

***

“所以只是有人呼唤你，你就过来了？”迪克简直不敢置信，“你就不怕自己遇上什么危险吗？”

“好奇心是漫画家的生命。”坐在脸覆面具的夜翼对面，露伴在酒店房间里波澜不惊地喝了口茶，“而且在我原本的世界里，我应该已经失踪了。”

迪克弄明白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弄明白漫画家的思维，“那你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呼唤你的声音，也不是找回去的方法，而是来一趟哥谭精神病院一夜游？”

他昨晚答应了露伴的请求，带着三分好奇和七分戒备。他没和布鲁斯说这件事，蝙蝠最近要处理的事太多了，迪克不想拿这种小事来烦他。露伴的能力虽然特殊，但就身体素质和战斗意识来说，他确确实实就是一名柔弱无助的漫画家。

迪克姑且暂时把他放在‘安全’的区间里，他答应露伴更多是因为担心漫画家的安全。这个半夜胆敢孤身尾随夜翼的奇人绝对也有胆子孤身擅长阿卡姆疯人院。拜托了，迪克一点也不想在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收到消息，有胆大包天的漫画家在阿卡姆疯人院被挟持。

露伴搅着杯中的咖啡，两腿闲散地迭在一起，“我有预感，我会在那里找到我想要的。”

假设他耳后的纹身是某种集会的标记，那么当初的露伴是哪种人，他的伙伴就会是哪种人。

而漫画家岸边露伴从头到尾就不是会安分守己的人。

迪克在面具下几乎要呜咽出来，“过几天吧，两天后，我这几晚比较忙。”

“可以。”露伴放下咖啡杯，他对蒙面英雄戏剧化的哀叹不为所动，因为很清楚，对方此时的表演有一大半是在装模做样，“真想看看蝙蝠侠的经历，一定是很棒的漫画素材。”他发出内心的感叹。

迪克举手以示拒绝，“请务必尊重他人的隐私，我没把握拦住暴怒的蝙蝠侠，真的。”

露伴“嘁”了一声，他挑眉看向光天化日之下身穿制服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夜翼，“你怎么还不走？”

迪克一愣，他来这里是昨晚和漫画家约定好的事，他可是为了躲布鲁斯，连早餐都没吃就过来了。他观察过房间内的陈设，露伴显然也刚醒不久，还没吃早餐。

“你等会儿打算干什么？”

露伴理所应当地道，“吃早餐啊。”

“......”迪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委婉地提示道，“我也没吃。”

露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那你还不赶紧回去？”

“......”

“你该不会想让我请你吃早餐吧？”露伴不可思议地皱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愿意和你共享五星级酒店特供的早餐？”

“......”迪克脸上扬起尴尬的笑容，“那我们之后联系。”

露伴扬扬手，“电话联系，我未必待在酒店里。”

迪克推开窗，灵巧地从阳台翻了出去，利用酒店后巷的阴影掩饰自己的身形。虽然即使露伴邀请，他也不会真留下，至少不会让露伴给的东西入口，但是说完话就赶人走，这未免也太XX无情了吧！

***

走道里昏沉一片，黯淡的暖黄色灯光映在墙壁上，更显出几分破旧。霉菌顺着墙角向上攀援，废弃的蛛网在天花板的隐秘处只剩下半个，强撑不断的蛛丝上白灰如絮。可能是因为光线，或者声音，明明是白天，这里却显得犹如黑夜。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紧缩的大门，大门上只有小小一块玻璃窗能窥见屋内的情况。监控探头二十四小时无休止地监视着这里的情况，生怕放跑任何一个疯子离开这里。

所有警卫在每隔一小时就要来一次的巡逻中都心惊胆战，瑟瑟发抖地跨越刮耳的笑声、蜜糖含沙的调笑、植物挪动的簌簌声。

偶尔还会有蛮不讲理的纠缠。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什么见鬼的‘埃玛’啦，你们抓错人了！”女声中夹杂着阵阵捶门声，“你们这边都没有律师保释的吗？”

“恕我直言，小妞，”狱警轻蔑地道，“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几天了，而当我们要求你给出身份证明时，你并给不出来。”

“你们这样随意折腾黑户，会让上司扣光你们的工资。”女声不忿地道。

“随你想象，祈祷在你离开前不会出乱子吧。”狱警讥讽道，脚步声逐渐远离。

除了哥谭臭名昭著的疯子，阿卡姆疯人院还会接收因精神疾病不得入狱的罪犯，这其中大部分是借此脱罪，也有小部分是塞进来送死的炮灰。

对于超级罪犯来说，阿卡姆疯人院是来去自如的汽车旅馆，患有精神疾病的借口像一道防护罩拦在他们和哥谭不存在的死刑之间。但对大部分普通罪犯来说，这里比监狱更可怕，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超级罪犯越狱的动静里头。

隔着门板上小得可怜的玻璃窗，少女收回了视线，懒洋洋地回到自己的铺位躺下。隔段时间就和狱警斗嘴会让她心情更好。

少女名为空条徐伦，在进入阿卡姆疯人院之前，是美国编号FE40536的囚犯。她确定自己已经在与普奇神父的战斗中身亡，可是闭上眼睛的那瞬间，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呼唤。

有点熟悉，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啊嘞，是我来晚了吗，为什么你都死了啊？算了算了，变成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