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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区域是市中心,车水马龙,行人如织,道路两旁的商场橱窗奢华气派,处处充满现代化都市气息。

不管怎么想,这里都跟诡谲可怕的天寿堂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赵艺成忍不住再次问温衍:“你确定真就是这里?”

温衍说:“翁子玄官宦生涯中最后的左迁之地,就是现在的虹城市。他赴任时年岁已高,加上心中郁结难解,没多久就驾鹤西去了。”

“而根据后世历史学家的研究,虹城大剧院所在的位置,极有可能正是他的埋骨之地。”

赵艺成咂舌,“在我印象里翁子玄一直是语文书里的人物,我们那年高考还考到了呢,北宋著名文学家和词人,擅长书法和金石雕刻。”

温衍无奈点头,“是啊,真的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认识他。”

黄昏时分,整条街道的景观灯柱、玻璃幕墙全都陆续亮了起来,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如此繁华的景象之中,令人不安的气息却在不知不觉间,阴森森地蔓延开来。

本该是亮眼地标性建筑的虹城大剧院,仿佛一只无声潜伏的怪物,等待他们自投罗网,将他们的血、肉、骨,“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地嚼得粉碎。

温衍和赵艺成前脚踏进它的区域范围,一种异样的阴冷感就从脚底窜了上来。

他们像跨过了一道不可视的警戒线,闯入危机四伏的禁地,和外面那个繁华热闹的世界彻底隔离了开来。

前方,大剧院那两扇紧闭的玻璃大门宛如地狱之门,静静等待被谁开启。

不知道是会释放出恐怖绝伦的恶鬼,还是会被吸入其中,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赵艺成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五官皱缩成一团。

“痛痛痛痛……我觉得我脑压过高,头要爆炸了。”

温衍安慰他:“不会的,崩坏的只可能是你的精神。”

“我谢谢你啊,你真会安慰人。”

“我们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了头了。”温衍语气淡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赵艺成脸色惨白,“作为新闻人,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温衍点点头,“随你。”

两个人紧闭双眼,一人一边,用力推开了大门。

与他们贫瘠的想象所能勾勒的最恐怖的炼狱图景截然相反,大剧场里根本没有能吓得人肝胆俱裂的画面。

反而热闹非凡,千欢万喜。

以金红二色为主色调的大厅富丽堂皇,三层看台乌泱泱的一片,全都坐满了观众。

无数个人形黑浊陷在深红色的软椅里,齐刷刷地咧开鲜红的嘴,节奏一致地鼓掌喝彩。

如雷轰动。

待全场安静后,如血瀑流泻的帷幕缓缓拉开,一群人形黑浊乌泱泱地涌上舞台。

它们各自穿戴一身富丽华彩的头面和披挂,在金声玉振的锵锵乐器声里粉墨登场。

一个宋朝文官打扮的人形黑浊踱着方步,拖长戏腔咿咿呀呀地唱:

“几度桃花春又复,落花流水难拘束!

由禅而入从真修,盖亦超然坐观独。

扫除物我双何有,怀抱乾坤一混成。

向死生中脱死生,象罔得之方始灵。”

赵艺成脑壳儿已经疼麻了,颤着嗓子问:“这唱的是啥玩意儿?”

“这是翁子玄的诗。”温衍道。

“大概意思是说,唯有参悟生与死的关系,做到了生脱死,才能摆脱六道轮回,不用再经历生死的苦难。”

赵艺成有点呆愣,“语文书上说他写的诗大都跟被贬谪有关,反映了内心深深的痛苦啥的,怎么还会写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啊?”

“嗯,此人确实喜好玄秘之书,与当时的名士、名僧、名道都有交往,融儒、释、道三教学问于一身。”

温衍紧盯舞台,“所以,他会发此感想也并不奇怪。”

台上,已经演到“翁子玄”晚年多病,痴迷炼丹术,最终病重而亡。

它的尸体被放进一口大缸里,上面又盖上了一口大缸,用铁线上下管定后,又用一种赤红色的泥土填满一圈缝隙,彻底与世隔绝。

赵艺成看得寒毛直竖,“这又是什么鬼啊?”

温衍说:“这是翁子玄临终前的遗言。他要求这样处理自己的尸身,将自己深埋进地底。”

赵艺成迷茫,“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温衍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大概是对生命和这个世界失望透顶,彻底断绝念想了吧。”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那口封印着尸体的大缸终于裂开,一袅悠然旷远的钧天之乐飘荡,“翁子玄”再度登场。

此时,它已然改头换面,浑身上下做神仙打扮,一如瓶中老者的形象。

“羽化登仙。”温衍低声道。

“翁子玄”的埋骨之地,变成了一口泉眼。

象征泉水的天青薄纱源源不断地从墓穴中抛撒出来,顷刻间就铺满了整座舞台。

接下来,温衍和赵艺成看见的,就是熟悉的天寿堂广告里的画面。

瞎子和瘸子登上了山,喝了这里的泉水,顽疾治愈,身轻体健。

薄雾弥漫,整座舞台的布景迷离变幻,一座桂殿兰宫飘然出世,奇花匝地,琼树摇曳,处处浮翠流丹、祥云瑞气,神妙莫测,犹胜极乐仙境。

所有“人”似乎都摆脱了人间的烦恼痛苦,获得光明、清净和快乐。

它们载歌载舞,畅饮欢乐,引颈吟哦:

“绿盖纷纷,多少个、云霄仙子。

应是有,瑶池盛会,靓妆临水。

道未立、身尤是幻。

浮生一梭过,梦回人散。”

一曲终了,它们齐齐朝台下鞠躬作揖,只见华服飘然委地,连同琼楼玉宇全都消失。

偌大的舞台空空荡荡,仙乐归于寂静,盛景化作泡影,无影无形,无声无色。

唯有“翁子玄”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中央,用两轮空洞的黑眼窝与他们对视。

赵艺成壮着胆子质问:“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翁子玄”以沉默相对。

良久,它才拖着长音,似哭非哭道:“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我真是受够谜语人了!”赵艺成怒了,“老子的智商已经不是高三那会儿了!这特么又是在说什么!”

“天地是大熔炉,阴阳二气是炭火,造化是炉工,世间万物都在里面被煅烧和熔炼。”温衍顿了顿,“人活在这世上,便有这么痛苦。”

“正解。”“翁子玄”赞赏道,“我想做的,不过是自成正果,救济万民,使他们摆脱永无止境的痛苦,相亲相敬,永生同乐。”

赵艺成怒道:“得了吧,你平白无故害了那么多人,怎么还有脸说这种话。”

“无故?”“翁子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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