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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乡野出来的草包,何德何能?
突然她眼睛瞪得老大,看着那个明月临世般的男子走到隐素面前。
“既然傅姑娘喜欢这幅画,我便将它送给傅姑娘,不知傅姑娘意下如何?”
隐素的心顿时“哐哐”乱撞。
她喃喃着,“我听你的。”
几道带刀的目光射过来,恨不得将她刺穿。
谁让这个乡野女子如此和谢世子说话的,什么你呀你的,不知情的还当她和谢世子交情有多深。
谢弗不仅将画送给了隐素,还取来自己的私章落了款。
此举惊呆了昭院学子,也让德院中的很多人红了眼。遥想这些年来,还未曾有一人能在谢世子跟前得到过如此脸面。
隐素捧着画,心里的花都开了。谢弗的画功出神入化,不仅人美景美,还画出了她当时眼里的向往之色。
她被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包围,朝谢弗行了一个揖礼。
红衣墨发,发带轻舞。
那一身的姿仪自然灵动,仿若是刚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瞧她行的这个礼,还真是好看。”
“这位傅姑娘,或许不似传的那么粗俗。”
“方才我作画时,也是如此想的。”
“不知戚二公子是不是也这么想?”
戚堂忧郁的眼神复杂无比,心口泛起说不出来的失落,仿佛以前仅属于自己的某个东西被他遗落了。
他知道很多人在看自己,只能默默低头。
昭院学子的议论声不仅德院其他人能听得见,隐素也能听清。她没有看戚堂,从对方身边经过时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斜一下。
今日上学之行曲折重重,最后的结果却是不差。
放学之后面对便宜爹娘担心关切的询问,她只报喜没报忧,还将那幅画展示给他们看,乐得他们一个劲地夸画好看她也好看。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盆干完饭,天色渐黑。
折腾一天她已是困极,天刚黑就上了床。半夜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到黑色的帐顶吓得又赶紧闭上眼睛。
不是吧。
怎么又梦到了这个?
阴蛇吐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醒了?”
那阴冷透骨的恐惧太过强烈,她整个人已瑟瑟发抖如筛糠一般。
“你到底是谁?”
这是个好问题。
她也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长着一张和谢弗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状态。如果说这个人是疯魔,那谢弗就是佛。
“我…我说我是天上的仙女,你信不信?”
“仙女?”又阴又冷的声音,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对。”她咽着口水,胆子渐大。“你身上的戾气太重,佛祖感知到你的戾气,派我来感化你。”
男人笑了起来,笑声寒凉刺骨。
赤眉红目,却又邪肆俊美至极。
“感化我?”
“对,你只要被感化了,以后也能飞升成仙。”
男人又笑了,声音越发的阴气沉沉。那阴冷的声音从耳畔拂过,好比是地狱吹来的风,瞬间让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可惜了。”
隐素的心提了起来,然后她听到更为寒凉刺骨的声音。
“我不需要感化,也不想飞升成仙,因为我死后注定要下地狱!”
这人是个疯子!
“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男人腥红的目似染血,血丝纠缠如噬人的网。
“你在担心我?”
“是。”
“那就和我一起下地狱!”
寒光在隐素眼前闪过,她又一次眼睁睁看着那长长的剑身穿过了自己。
“啊!”
第7章 他的梦
天还未亮,外面一团漆黑。
伯府后院豆香浓郁,身高体壮的傅荣一边推着磨盘一边往中间孔洞放泡好的豆子。豆子在石磨的推动下化成了汁,流进事先放好的木桶中。
傅家现在有下人,也买得起驴拉磨,但他还是喜欢自己亲力亲为。如今不用靠这门手艺谋生,每次磨的豆子也不多,他索性连秦氏都不用。
脚步声传来,他惊讶抬头。
“素素?”
隐素方才被吓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汗水泡透了,一抹额头又冷又湿,枕头也已被汗水打湿。
一番擦洗换衣后,她再无睡意。
她自然地接过傅荣手中舀豆子的木勺,帮着一起磨豆腐。石磨推动间发出沉闷的碾压声,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烛火映在她的眸中,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再无以前的滞涩。明明还是一模一样的五官,却像生生变了一个人。
“我姑娘是真的好了,都知道帮爹干活了。”傅荣感慨着。
以前闺女不太机灵,又长得好看,为怕被有心人惦记拐走,家里还得分出一个人看顾。眼下闺女好了,不仅灵台清明了,还能给家里搭把手。
他们家的祖坟肯定冒了青烟!
“你今日还要上学,赶紧再去多睡一会。”
隐素摇头,她不敢睡了。
一次好说,两次算怎么回事?而且还那么的真实连续。
难道是她心里太阴暗了?
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傅荣能吃得这份苦,是因为他力气大。
一桶豆子,父女二人通力配合,不到半个时辰就磨完了。磨好的豆汁过滤煮沸,待点卤凝固之后沥水成型。
做完这一切,天色渐亮。
早饭就是新鲜的豆花配着秦氏烙的葱花饼,吃完饭后父女二分道扬镳,一个去卖豆腐,一个去上学。
清晨的崇学院外是最为拥堵的地方,各家马车挤挤攘攘,还要遵循着谁家地位高就给谁让路的潜规则。
傅家这样的门第不够看,马车也挤不到前面。隐素索性让车夫和小葱先回去,自己则下了马车徒步前行。
“傅姑娘。”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叫自己,早起的困意顿时消散。
有林清桥的地方,很大可能会有谢弗。
她不想见谢弗,并非是因梦生厌,而是心中有愧。
人家好好的崇学院之光,多少人敬着捧着,到了她的梦里又疯又癫。更可怕的是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害怕梦里梦外分不清。
所以她不仅没有停下,反倒是加快了脚步,宽逸的红衣行走间翻飞,红色发带飘扬,心急之下走出了六亲不认旁若无人的姿态。
远远还能听到林清桥疑惑地问什么人,“傅姑娘是没听到吗?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她心中暗暗对林清桥说了一声抱歉。
林清桥还在那里纳闷,“我昨日明明还帮她说了话,没道理她会躲着我。益之,你说说看,是不是我太过热情,吓到她了?”
谢弗摇头,说了一句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