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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秦氏,而是隐素。
琴夫子一抬头,看到的就是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红衣少女。少女容色极好,眸色清而淡,眼神平静而坚定。
饶是不少人见过隐素的真面目,此时再见依然大受惊艳。
傅家这个女儿,以前根本就是真人不露相。如今再看这般好颜色,何愁没有好姻缘。只可惜傅家得罪了梁国公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在京中。
隐素走到琴夫子面前,缓缓蹲下。
二人齐平,琴夫子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与之对视。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乡野村姑竟然师从曾相国,还是柳太傅和赵山长的师妹。她若是早知这层关系,无论如何也不会犯糊涂。
“傅姑娘,我是来请你回学院的。”
“但你看上去并不是心甘情愿。”
“傅姑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学院的规矩,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让你觉得我在针对你。如今我已被学院辞退,你还不满意吗?”
隐素看着她,平静的目光中泛起一抹嘲讽。明明最是娇憨不知世事的年纪与模样,却无端让人觉得心生畏惧。
“万事有因果,一切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人有喜好厌憎,你不喜欢我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是金银珠宝,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但你是一个夫子,当你站在夫子的位置上去针对一个学生时,你就已经不配为人师表。”
琴夫子瞳孔巨震。
谁说这位傅姑娘又蠢又傻的?
“傅姑娘,我…”
“你我原本无怨无仇,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可谓是两败俱伤。试问夫子,你真的到了容不下我的地步了吗?还是说因为别人的暗示才针对我?”
琴夫子不能回答。
她能说她是想讨好有些人吗?
能进学院当夫子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所教的学生个个出身不错,显赫者更是不少。她若是不能让那些人满意,又如何能一直留在德院。
“傅姑娘,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我失察,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说的对,是我不配为人师表。我求你回学院上学,莫要再闹下去,这样对大家都好。”
事到如今,那些在背后算计人的人还是有恃无恐。以为推出一个琴夫子,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你以为她们真的希望我回去吗?”
“她们不是亲自来请过你吗?”
隐素轻轻摇头,怜悯地看着琴夫子。
“她们是在以退为进,真正的目的就是阻止我重回学院,因为我一旦我就这么回去了,那么就证明她们不仅错了,更坐实她们暗中针对算计我的事实。更何况我是曾相国的弟子,还是赵山长的师妹,我若是回到德院,岂不是压了那些人一头,你觉得她们希望我回去吗?”
“你…你是说…”
“琴夫子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如果想阻止我重回学院,还有一个更好的法子。那就是在此之前彻底坏了我的名声,让我再无可能回学院。而这个阻止我回去的关键所在,就是琴夫子你!”
琴夫子的呼吸变急,胸口如鼓风。
她惊愕之时,隐素却笑了。
“你且猜一猜,那些人会怎么做?”
琴夫子心口泛着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少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众人只看到她们在说话,却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她们还要僵持时,就看到琴夫子爬了起来。
没有争吵,没有哭喊。
琴夫子就那么走了。
门后面的傅荣长长松了一口气,闺女说有办法将人劝退,他这心里还老大的不放心,如今看来他闺女是真的大好了。
不仅清明了,还颇有几分手段。
到了下午,昨天的事忽然就传了开来,整个五味巷都在议论隐素师从曾相国以及她在颂风阁大出风头的事。原先还躲着傅家人的街坊们,恨不得敲开伯府紧闭的大门一问究竟。
“听说圣上也去了,还对傅家姑娘大加赞赏。”
“听说了,我还听说圣上身边跟着的就是思妃娘娘。”
“哎呀,你说这傅家的祖坟是冒了什么青烟,怎么傅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若是我也生了这样的姑娘,我还稀罕儿子做什么。”
议论声中,安远侯府的马车停在伯府门前。
这下又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
上官荑算是伯府的常客,傅荣和秦氏夫妻俩也没有最开始的诚惶诚恐,也能将她仅当成自家闺女的朋友。
昨日之事传开后,雍京城的世家圈子都炸了。
多少人震惊,多少人感慨,还有多少人悔不当初,尤其是德院的那些学生。有人遗憾没能在隐素落难时与之相交,有人庆幸没有跟着宋华浓那些人对隐素落井下石。至于那些请愿隐素退出学院的人,一个个是悔青了肠子。
“谁让他们之前狗眼看人低,现在傻眼了吧。尤其是宋华浓,听说她都疯魔了,天天嚷着要和你拼命,真是可笑至极。”
隐素失笑。
傅家根基浅是事实,也就是这阵子大家会有震动,等过些日子想来就会恢复如常。世家经过几代人的积累和经营,绝对不是可以轻易撼动的。哪怕她如今有曾相国弟子之名,在梁国公府那里也是不够看的。
上官荑的消息灵通,很快就说到了琴夫子。
“琴夫子以前何等体面高傲的一个人,如今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她挨家挨户地跪求了一遍,怕是将那些人都得罪了。她已经被学院辞退,又闹了这么一出,日后没有哪家敢请她教习,她算是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琴夫子从伯府离开后,直接去了那些请愿隐素退学的学生家门口。一家家挨个个跪过去,一声声道清自己的委屈,说她是被众人连累,恳请那些人出面弥补自己的过错。
她这么一闹,将局面搅得更乱。
隐素对此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显然琴夫子是一个聪明人,这招看似断了自己的后路,其实是绝处逢生。
若不如此,琴夫子很有可能会死在伯府门前,成为那些人阻止她重回学院的把柄,毕竟崇学院不可能要一个逼死前夫子的学生。
琴夫子求完所有参与请愿劝退隐素的那些德院学生后,终于病倒了。她病倒之前还向赵熹上了罪己书,一是悔过自己身为夫子的失察,二是痛斥自己没能及时阻止那些心存偏见与针对的学生,言辞之恳切之后悔让人动容。
赵熹召集崇学院所有学子,当众读了她的罪己书。
德院未参与请愿者一个个激动无比,道是有些人存心坏了德院的风气和名声,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悔过。
听说当日德院分为两派,进行了一场较为激烈的骂仗。最后还是顾兮琼站出来当了和事佬,主动担当起承担请隐素回学院的领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