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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丽和李斯特迅速检查完阁楼,赶在众人下楼前汇报了结果,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

西流面色铁青,忍不住攥紧拳头,指节爆出“咔咔”声响,嘉丽试图劝慰,可西流不待她开口便已气势汹汹地冲下了楼梯。

厨房已然打扫完毕,约瑟夫此刻正哼着小曲在水池边忙活,待他听闻背后声响,猛一回头竟与西流撞了个满怀时,轻松的表情几乎瞬间凝固在脸上。

“凯西去哪了?”西流一把按住约瑟夫肩膀,几乎用吼的方式质问道。

约瑟夫冷哼一声,笑意褪去,嘴角迅速拉了下来,眼神也不复温润,只余一抹敌意,死死盯着西流。

“我不清楚啊。”他哂笑道。

如若是其他人问起,他必然要装着迷茫的样子予以否认,但唯独没有心情演戏给西流看。

西流瞧着他此刻神态,心中更为确信,他必然知道些什么。

“听着,约瑟夫·琼斯,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吵,凯西她不见了!你作为她搭档,但凡有一点关心她,你都不该对我们有所隐瞒!”

“原来你也知道凯西是我的搭档啊,我还当你忘了呢。”约瑟夫冷笑着,意有所指地嘲讽了一句。

自夏栀子出事以来,西流显然与凯西走近了不少,他看在眼里,妒在心里,只因念着凯西的好,相信她定不会抛弃自己,故而一直装聋作哑地维系面子,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会一昧地容忍、退让。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西流拽紧了约瑟夫的衣领,咬牙切齿,眼珠通红,宛若一头暴怒的雄狮。

约瑟夫抵触更甚,依旧目中无人地梗着脖子,像是要把沉默进行到底。

眼看着两人即将动起手来,顾慎行终于忍无可忍地冲上前去,直接左右手各拉一个将他俩分了开来,但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反而进一步地激化了两者之间的矛盾

顾慎行见软的不行,毫不犹豫地改用起强硬措施,捏住两人后脖颈就朝下摁去,直至压低脑袋后方才凑近道:“如果你们俩还打算继续吵下去,我不介意现在就用拍鸡蛋的方式把你俩的脑袋拍一起去。”

约瑟夫吓了一跳,拼命扭动脖子想逃出顾慎行手掌的桎梏,可笑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而就在此时,顾谨言又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骤然间就把约瑟夫的理智炸了个灰飞烟灭。

“我们队刚有叁个人不见了,差不多和凯西消失是同一时间段,你觉得这是个偶然事件吗?”

根据乔治所言,凯西消失已有好一段时间,但约瑟夫看起来既不担忧,也不惊慌,甚至还有心情在这争风吃醋,表现得全然不像一个搭档,如若不是已经知悉凯西的去处,确信她安全无恙,那可真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位约瑟夫先生的演技。

顾谨言分析过他的心理后,率先抓住的便是他自认为凯西安全无恙这一点,迎面给予雷霆一击。

果不其然,约瑟夫停住了挣扎,整个人当场呆若木鸡。

顾慎行适时松开了手,西流猛一抬头,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约瑟夫却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一般,动作无比僵硬,无神的双眸中更是充斥着迷茫与质疑。

“怎么可能……”

“我们没必要拿队友的人身安全来诓骗你,请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凯西现在的处境,她能否获救全在你一念之间。”顾谨言刻意放缓了语速,留给他消化这一爆炸性消息的时间,同时又对他所能提供的帮助进行了一番夸大其词的修饰。

尽管约瑟夫一直以来都在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的虚荣,但顾谨言依然从细枝末节中窥见了端倪。

卡姆和李斯特对凯西殷勤不断时,他根本毫不介意,甚至还表现出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感,可等西流与凯西走近时,他便没再露出过什么好脸色。

很显然,凯西对约瑟夫而言就是彰显自己魅力的装饰品,卡姆与李斯特的趋之若鹜只会令他感到满足,所以他从未干涉过那二人对凯西的纠缠,但西流不同,他的热情明显得到了凯西的回应,无形中竟成了约瑟夫的竞争对手,于是他对西流的态度自然来了个180°大转弯。

“凯西她…她没和我说具体去哪,她只说她要去布置一个保护大家的道具,期间不能有人打扰,所以请我帮忙为她打个掩护。”约瑟夫一如顾谨言所预料的那般吐露了实情。

“没了?”斯蒂夫瞪着眼,一脸离了个大谱的表情。

兜来兜去兜半天,结果就是打个掩护,连具体方位都没有,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嘛。

顾谨言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能获知凯西的去向,却没料到约瑟夫居然这么不靠谱,明知周围险象环伺,还敢放搭档一人行动。

“啧,真的有毒。”顾慎行不耐烦地抓了一把头发。

针对唐柠她们的失踪,他和顾谨言有简单探讨过几种可能,权衡下来可能性最大的便是:雪奈与凯西皆遭受了外来的挟持,两人在被带走时无意惊动了身处二楼书房的唐柠和望月。

不过这个猜测依然存在几个疑点,就比如雪奈是如何毫无挣扎地被挟持住的,论她身手,属实不该。再比如望月与唐柠为何没有通知他人就追了出去,哪怕情况紧急来不及通知,也该在书房留下个只言片语,如此纰漏,实在不像她俩行事。

只可惜约瑟夫没能说出凯西安放道具的目的地,不然他们也能找过去瞧瞧,看看这两人是不是在途中遭遇了什么袭击。

“慢点,不还有定位道具嘛!”李秀元忽然想起一物,急忙拍了拍斯蒂夫的肩膀提醒道。

明明是最迅捷的方法,偏偏现在才有人想起来。

“对哦,你们上午不是刚用过定位道具吗?拿出来看看啊!”斯蒂夫一想起这个定位道具就满肚子火,但现在也没空再纠结对方的自私,他只希望雪奈她们平平安安。

“是在你手上保管的对吧?”李秀元上午并没有全程关注他们队的情况,只记得最后好像是由约瑟夫收起了那张羊皮卷轴。

“嗯。”约瑟夫应了一声,表情顿时虚到不行,含糊了足有半分钟,方才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本来是放我这的,不过那是凯西的道具,我怕我一不小心给弄坏啥的,就…就又还给她保管了。”

“艹,你是不是有病啊!”斯蒂夫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顾谨言凝视着约瑟夫歉疚的神情,敏捷地嗅出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这个凯西,真不简单,出事有她一份,争端因她而起,就连定位道具最终也落入了她手。

若说是巧合,那可真巧得离谱。

“哥,我想起来了,我给妹妹也用过定位道具。”李秀元的话同时也提醒了顾慎行。

他立刻从道具箱里取出了之前给唐柠看过的那块手表,刚一点开显示屏,就瞧见两个红点紧密相连,近乎融为一体。

“怎么看不清啊?”贝拉凑的最近,忍不住焦虑地嘀咕。

“别急。”顾慎行淡淡回了一句,随即就开始放大页面。

相融的红点逐渐形成各自清晰的轮廓,像是细胞分裂一般,最终彻底一分为二。

分隔开来的两个红点相距并不远,顾慎行左右移动了几步,就瞧见其中一个红点也在随之晃动,他干脆走上楼梯,红点之间的距离顿时大步拉近。

顾慎行神色一怔,脚步微顿,一个惊人的想法瞬间在脑海里成型。

妹妹她还在别墅里!

捕获

凯西带着雪奈一路飞驰,缩地成寸地赶往岛屿边缘,最终停在了海岸边的一个小石窟里。

望月无声无息地跟了一路,本想尾随她们一道潜入,奈何那石窟四壁光溜溜一片,毫无藏身之地,情急之下,她只得暂时蹲守在石窟外围默默观察。

凯西将雪奈带入石窟后,紧绷许久的心弦方才放松下来,她拍拍胸脯,深吸了几口气,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雪奈木头似的站立在一旁,眼神涣散,表情麻木,配着那一头可爱的公主切,倒像是被玩坏了的洋娃娃。

凯西绕着她转了个圈,目光上下打量,越看越是满意,不禁沾沾自喜道:“哎~可总算把你弄到手了。”

说罢,她又伸出手去,爱抚着雪奈光滑白皙的脸蛋,像是在惋惜这副好皮相,然而下一秒她就毫不犹豫地取出了十几张黄符和一把锋利的匕首。

“伊吹雪奈,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张扬,让我早早发现了你的身份,不过放心,我不会折磨你的,只要一下子,你就能上路了。”凯西一边往两人身上贴着黄符,一边咯咯咯的笑着,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吐露着最为歹毒的话语。

望月偷听到只言片语,已然明白她的意图,心中暗道不妙,急忙将笏板从道具箱里拿了出来。

待她紧贴着石窟洞口朝里看去时,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雪奈无辜的脸庞,凯西此刻正背对着她贴符纸,真乃绝佳的偷袭时机。

望月大胆地探出了半边身子,抬手便准备将笏板打过去,谁知雪奈竟忽然朝她眨了眨眼。

望月一愣,顷刻间恍然大悟,原来雪奈从未被控制,不过是演技逼真罢了。

这丫头,真是小瞧她了,不过也怪自己关心则乱,想都没想就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场为他人所设的骗局。

“谁?”

凯西似有所觉察,猛的回头看去,只看到空荡荡的洞口,她狐疑地蹙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怎么总感觉背后毛毛的。”说罢,手上动作不由加快了几分。

这黄符本是驱鬼黄符,用途顾名思义,但实际上它还有另一个鲜为人知的作用。

凯西曾在北区的某个party上偶然偷听到肖博扬与某团伙头目之间的交易,其中就包含一条消息,即驱鬼黄符大量使用可规避审判者条约第叁条——玩家不可做出影响生命传承的事情,如谋杀、阉割等,她自此铭记于心。

贴完最后一道黄符,两人的扮相可谓不伦不类,但凯西却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欣然移步至雪奈身后,随即熟练地挟住她脖子向后勒去,匕首直勾勾地对准心脏位置扎了下去。

只听得“铛”一声脆响,凯西虎口阵麻,整个手掌瞬间没了知觉,匕首也倒飞了出去。

“啊!”

她突然哀嚎起来,痛苦地捂住已然骨折的手掌,整个人宛若虾米般蜷缩成一团,豆大的汗珠迅速爬满了额头。

雪奈冷漠地转过身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太刀,方才便是它挡住了袭来的匕首。

“你…你居然……没有…被催眠?”凯西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质问道。

“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雪奈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

其实也不是她刻意提防凯西,只因林静昨晚的遭遇令她升起了一丝警惕,所以今早就用上了防催眠的道具,结果好巧不巧地躲过了凯西的迫害。

“呵,虚伪。”凯西嗤笑一声,低低咒骂起来,好似全然忘了是自己不义在先。

雪奈俯视着她狼狈的姿态,毫不留情地出言讥讽道:“那你又是从北区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呢?”

这话显然戳了凯西痛处,她退后几步倚靠住石壁,挣扎着挺直了腰背,怒气冲冲地嘶吼道:“你们这些能力者根本没有一点人性,就是一群畜生!有能力很了不起吗?有能力就可以高高在上、为所欲为吗?你们明明也是从普通人过来的,凭什么瞧不起普通人!”

“凯西小姐,我想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并不是我们瞧不起普通人,而是你不满足于当一个普通玩家。”石窟外的声音由远及近,望月背着光径直走入,和服上金丝细线绣出的花纹熠熠生辉。

“我才不是普通玩家!我是能力者!我有能力!”凯西大声辩解,言语却自相矛盾。

望月显然不信,只当她执念过深产生了妄想,遂不再搭理,转而关心雪奈道:“你手没事吧。”

她方才本可以一刀砍下凯西的手,但却偏偏心慈手软地选择了正面格挡,匕首与太刀两相碰撞,因而产生了巨大的反震力,直接折了凯西的掌骨。

“无碍。”雪奈不动声色地换了只手握刀,灵活比划出一招刀法,示意望月放心。

她受的伤远没凯西严重,不过是一只手暂时性地麻痹失去了知觉,休息一会就能恢复,实在没必要说出来徒增担忧。

“行,没事就好。”望月看破不说破,她很清楚,这都是武士魂附体造成的性格改变。

“这人怎么处置?”

“带回去再说吧。”望月轻挥笏板,直接将喋喋不休的凯西敲晕过去,又用道具捆了个严实。

“我带人,你带路。”

“可以。”雪奈没有逞强。

待她俩擒着凯西回到别墅时,偌大的客厅不见人影,一切依旧维持着原样,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诶,人都去哪了?不会都跑出去找我们了吧。”雪奈收了太刀,又恢复了以往跳脱的性子。

她这回难得立下大功,就等着回来接受众人的夸赞,如果人都跑出去了,那她岂不是白期待了。

“不可能所有人都出去的。”望月摇了摇头,解释道:“唐柠肯定已经通知过他们了,不会有人误以为我们都失踪的,只要记得用一下西流他们队的追踪道具,应该很快就能定位到凯西的去处。

可惜她未曾料到,这一想法居然从头错到尾。

“队长,二楼有动静。”雪奈清楚地听到了天花板上传来的哐当一响。

“我先上去看看。”

望月迈步上楼,立刻就发现动静皆出自他们队的书房,她走进去一瞧,只见里面围了足有十来个人,满地木屑、海绵,仅有的两张椅子已被拆得面目全非。

“你们这是在干嘛呀?”她困惑地问出了声。

“队长!?”斯蒂夫闻声转过头来,顿时一脸见着鬼的表情。

“队长你怎么从镜子里跑出来了?”贝拉一个箭步冲到了望月面前,眼神宛如激光般地将她扫描了好几遍,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镜子?”望月被问得一头雾水,急忙解释道:“我刚是去追雪奈和凯西了,现在刚回来。”

“队长你都回来了,那雪奈她……”贝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狂跳的心脏似乎瞬间蹦到了嗓子眼。

“她们俩现在就在楼下。”

“太好了。”贝拉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道:“那我先下去看看喽。”

“我也去!”“带我一个!”“我们也走吧。”

……

人群迅速涌向楼梯,书房立刻空了大半,满地狼藉上只余顾谨言、顾慎行、林静以及望月四人。

望月瞧见顾慎行捧着一大面镜子,就像是抱了个宝贝一般,不由心下一骇,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唐柠她……”

“望月!”顾谨言突然打断了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莫要询问唐柠的状况,继而又拜托道:“你能复述一下你们刚才在书房里的一切经过吗?”

“可以。”

消不掉的名字

望月依照顾谨言的要求详尽复述了一遍细节,顾谨言听完,略微思索,随即询问道:“你从书房追出去的时候,笔记本和口袋书是放在哪的?”

“就随便摆在桌上,没收拾。”望月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看向办公桌,只见桌面上除去笔筒和几本早就摆那的书以外便再无杂物,不禁讶然道:“难不成……”

“没丢,都在呢。”顾谨言拉开抽屉给她看了一眼。

“唐柠她大概是怕你们讨论的内容被西流他们看去,所以特意收了起来。”

“也就是说,她是在收拾完东西打算去通知你们的时候,忽然消失不见的。”望月拿起笔记本翻了翻,确认了一下内容。

“应该是。”

“这时间抓的可真巧,要说没人监视,哪能做到?”望月瞥了眼顾慎行怀里的镜子,心中已有决断。

顾谨言想起昨天与唐柠一道在厨房讨论口袋书时耳钉曾剧烈发烫,亦深有同感,以致他不得不怀疑这个密室存在的boss能力或许与镜像有关,但鉴于自己的耳钉只对道具起反应,暂时还不能下结论。

“对了,你们有什么通讯道具可以联系到唐柠吗?”望月忽然问起。

“已经试着联系过了,还没回应。”望月能想到的,顾谨言又岂会忽略,他早在搜查书房时就用传音竹筒给唐柠传过讯,之后又是每隔几分钟就尝试一次,可惜始终渺无音讯。

那还是用死亡笔记来验一验吧。

望月刚准备开口提议,顾慎行却道:“哥,把竹筒给我一下,已经五分钟过去了。”望月瞧了眼他的神情,又瞬间改口道:“那个,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她算是发现了,顾慎行只要一碰着唐柠的事,不仅情绪激动,还容易理智掉线,这种时候最好别当面刺激他。

“去吧。”顾谨言已然明白她的意图,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离开书房后,望月转身就去了对面的露天大阳台,随便找了张板凳坐下,迅速翻开死亡笔记。

阳台上视野开阔,风景极佳,她却着实没心情欣赏。

提笔、深呼吸、默默祈祷……

唐柠的名字一笔一画地出现在纸张上,不过字迹就像是掺了水一般,每一笔都在消散。

很好,没有问题,望月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会。谁料几分钟过去了,字迹都没能彻底消散,始终留着两道浅浅的印记,依稀可辨“唐柠”二字。

怎么回事?

望月一惊,自从得到这个道具后,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现象。

或许是写的太用力了?

她抱着此般侥幸心理再度提笔,可惜情况如旧,毫无变化。

一阵骤然袭来的凉风吹得书页哗哗作响,望月不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攥住手心捏紧页脚,结果竟将圆珠笔生生捏成了两断。

书房里,顾谨言见她一去不返,难免担忧,刚准备走出去看看,一枚竹筒突然凭空出现,“咚咚咚”的滚落在他脚边,里面随即传出了唐柠的回应。

“谨言,你们先别担心,我暂时没事,刚出了点情况,没有注意到你们给我传音。”

唐柠的声音听着颇为镇定,但话语中的几个颤音依然暴露了她的慌张。

顾慎行如同猎豹般迅捷地冲了过来,率先捡起传言竹筒,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妹妹,你别怕,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说完他又将竹筒递给了顾谨言,想着让他也安慰几句。

林静此刻的喜悦不比他俩少,却只能努力克制着,他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本不该留在书房,可离开的步伐足有千斤重,牢牢地被那名为担忧的心情所拴住。

“我不怕,就是有点紧张,这周围也太安静了。”唐柠得了他俩安慰,语气明显轻松不少。

“你那边有什么异常之处吗?”顾谨言想确定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没吧,就一模一样的书房,连透过窗户看到的景色都没变化,我是打开窗户后发现外面实则漆黑一片才开始怀疑这儿是镜像空间的。”

“可话又说回来,书房里面好像并没有镜子啊?那我是怎么被拽过来的呀。”唐柠好奇不已,连发两条语音,话语声中伴随着一阵哗哗翻找。

顾谨言顿了顿,透露道:“镜子就藏在椅子靠背里面。”

之前他们凭借追踪道具定位至书房后,也根本没想到会是镜像空间作祟,奈何地毯式搜索半天,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这才不得不集思广益,考虑起其他可能。

比如唐柠是不是变成了一本书,再比如唐柠是不是挂在天花板上用了隐身道具……

林静最先提出镜像空间的猜测,顾谨言联想到卧室梳妆台上那面高得离谱的镜子,怀疑它是为了方便人通过才故意设置成那般大小,于是进一步地分析出书房里仅有的几个能够藏匿镜子的地方——墙体、书柜和办公桌的木板夹层,以及椅子靠背。

不过拆墙、拆柜都是大工程,以往的密室也很少需要做到这一步,所以众人商议过后,最先选择把椅子拆了。

结果还真从椅子靠背里拆出了一面镜子。

“难怪我总觉得这椅子靠的一点都不舒服。”唐柠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问道:“那我需要把这面镜子给拆出来吗?”

“拆不拆都无所谓啦,妹妹你先去开门试试,我昨晚就是靠开门离开镜像空间的。”顾慎行提了个建议。

唐柠立刻回复道:“开不了,门被锁住了,需要钥匙。”

门被锁住了?

顾慎行面色沉沉地抬头看去,他第一次进书房就发现了,这儿的门结构颇为奇特,居然内外都有锁孔,也就是说,既能从里面上锁,也能从外面上锁。

“钥匙应该会在书房里面吧?”唐柠犹豫地猜测道。

顾慎行罕见的沉默了,他们刚才几乎就已经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如果有钥匙,不可能没发现。

“肯定会有的!”他不得不撒了个谎隐瞒实情。

说完,顾慎行直接把传音竹筒往他哥手里一塞,气势汹汹的就准备冲下楼去。

顾谨言看向他的眼眸,瞬间读取了他的想法,随即拽住他胳膊追问道:“就算西流有钥匙,你打算怎么送过去?”

顾慎行坚定地注视着前方,毅然决然道:“咱们道具箱里不是有个空间跳跃的道具吗?”

“那你难不成忘了这个道具是怎么辗转到我们手里的。”

“没忘。”顾慎行闷笑一声,缓缓掰开了顾谨言的手。

赵恪当初在密室里偶然偷听到北联盟早已谋划好的偷袭方案,为了及时通风报信,他贸然使用空间跳跃从密室传送至顾谨言和顾慎行的住处,谁知到达时,身体自腰部以下皆在扭曲的空间中碾成了一滩肉泥,只留有一口气告知急情。

“我是绝不会同意你用那个道具的,我想唐柠她也绝不会希望你用这种方式去救她出来。”顾谨言再度抓住了他胳膊。

顾慎行气恼地转过身来,一把拧住他哥的手腕,通红着眼质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你还有其他方法进去吗?你想让妹妹孤零零地等死吗?”

“办法是想出来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冲动!”

“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等想出办法来,人都凉了!”

争吵一触即发,两人死死地瞪着彼此,谁都不肯让步。

楼下,相似的一幕也在悄然上演。

两队人马各执其词,俨然吵成了一锅粥,矛盾聚集点正是此刻昏迷不醒的凯西。

西流他们队除丽卡以外根本没人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诉说着凯西往日里的温柔和善,强烈要求立刻给她松绑,待她醒来后再听听她的解释。

这雪奈哪能同意啊,直接不顾伤势地掏出了大太刀,凶神恶煞般地守在凯西旁边,恨不得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望月下楼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剑拔弩张的情形,她不禁头疼地叹了口气。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想下楼找支铅笔用用,可瞧着现在的状况,又铁定脱不开身了。

“西流先生,可否跟我到厨房一叙。”望月绕开人群走了过来。

西流对她还是抱有一丝尊重的,他勉强点点头,移步跟了过去。

两人走至厨房,望月问了个简单的问题:“西流先生,你有听说过能力者吗?”

“能力者?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西流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望月低头寻着笔,顺便解释了一下能力者的由来,以及与普通玩家之间的区别。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雪奈她就是能力者。”望月终于找到了一支铅笔,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

西流是个聪明人,很快就领悟了她的意思,但他依旧固执地为凯西辩解道:“我相信凯西的为人,况且她自身实力也不赖,根本没必要为此铤而走险。”

“那请问西流先生,你认得这把刀吗”望月掏出了别在腰带里的匕首。

西流接过后仔细辨认了一番,刀柄上熟悉的花纹历历在目,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凯西所谓的幸运护身符。

凯西视之为宝,几乎从不示人,仅在一次喝醉酒时神志不清地拿出来向他展示过。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总不至于是我从她道具箱里专门偷出来的吧?”望月浅浅一笑,又道:“她刚才就想借此结果掉雪奈的性命。”

“这…这不可能……”西流的声音越说越小,苍白的话语在铁证如山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西流先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所有队友的情况。”望月不想再花费时间同他兜圈子,干脆掏出死亡笔记直奔主题。

“实不相瞒,我们其实一直有怀疑岛上某种存在已经悄无声息地替换了你们队的某个人,继而在暗中大开杀戒。”

西流茫然地看向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但再一联想到他们队一直以来的自私举动,他终究未能将此宣之于口。

“好,我来写……”

“给。”望月顺势将死亡笔记连同铅笔一起递了过去。

西流缓缓接过,颤抖着写上了剩余几个队友的名字,但出乎他俩意料的是,凯西的名字居然在消散。

望月最先注意到这点,顿时大受震撼,她几乎已经在心里默认了凯西是因为死而复生才导致的性情大变,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难不成她本来就是个坏胚?望月不得不推翻掉自己原先的看法。

他俩又继续沉默地等了好一会,谁知竟再度碰上了同唐柠相似的情况。

西流不顾望月阻拦,焦急地伸出手去擦拭纸张,试图将那点痕迹彻底抹去,可惜未能成功。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望月左右为难,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解释,但西流明显不想听她掰扯那些有的没的,他只想明确凯西真正的状况。

就在此时,嘉丽突然冲了进来,紧张兮兮地告知道:“队长,凯西醒了。”

“……”

西流慌乱地撇过头去,竟有一瞬间的无措。

“走啊队长!”嘉丽见他居然在犹豫,很是不解。

她试图去拽他衣袖,凑近时恰巧瞥了眼他手里的本子,顿时惊讶道:“队长,你写错我名字了。”

“啊,有吗?”西流松了口气,赶忙低下头去核对。

“我改过名,这是我以前的名字。”嘉丽解释了一句,随后将缘由娓娓道来。

“我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我由我母亲抚养长大,不过在我念大学的时候,她也因为一起抢劫事故受伤去世了,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所以就去改了个名字用以纪念。不过我原先的名字实在用了太久了,几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一报名字就会情不自禁地报出来。”

“那你改过的名字叫什么?”

“我来写吧。”嘉丽直接抢过笔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写完,她也没在意后续变化,只道:“队长,你快过去看看吧,凯西她好像神志不清了。”

“什么?”

终是情感占了上风,西流不再迟疑,匆忙将死亡笔记递还给望月,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厨房。

望月低头一看,不禁皱起眉喃喃道:“她的名字居然没了。”

另一个逃脱方法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进来后都好好的,就只有我没了能力。”凯西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努力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围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雪奈无语地抱着胳膊,心道这人装疯卖傻可真有一套。

纵观整个游戏世界,能力者向来寥寥无几,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玩家,因而并不存在没有能力就无法生存的情况,她队友现在还愿意相信她,不过是尚未认清她的真面目罢了,一旦撕碎那层假象,重新认识她的为人,恐怕没几个会站出来为她说话。

凯西必然是考虑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后果,故而一直胡言乱语假作疯癫,尽可能拖延承担责任的时间,以及博取最后一把同情。

“凯西,你究竟是怎么了啊?”嘉丽试图靠近,但碍于凯西慑人的神情,始终不敢凑到她面前。

西流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凯西的一举一动,心情就好似打翻的调味盒,瞬间五味杂陈,突如其来的陌生感令他无从适应。

“队长……”嘉丽祈求地喊了一声,西流方才如梦初醒。

他看向望月,主动放低姿态恳请道:“神代队长,凯西做出这种事也有我看管不利的责任,我愿意尽我可能地去补偿伊吹小姐,能不能拜托你先给她松个绑。”

“这个好说。”望月一口应下,快得有些出人意料,但不等西流露出喜色,她又反问道:“不过西流先生,你能保证她这种疯疯癫癫的状态不会暴起伤人吗?”

望月以退为进,含蓄地拒绝了西流的请求。

她其实并不着急处置凯西,但这种意图伤害她队员的人,绝不能放任其重获自由。

“西流,我看要不算了吧。”约瑟夫硬着头皮站出来劝阻道。

他们队其余人在察觉出西流态度变化后,也多多少少意识到,雪奈所言非虚。

昔日的友情滤镜碎了个彻底,重新考虑过后,各自心中都有了定夺。

不论凯西以前如何,现在的她对他们队而言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好在这一切都是她一人秘密谋划的,出了事自然也该由其一人承担,莫要波及旁人。

西流这般维护,显然不是他们乐意看到了。

“约瑟夫!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西流诧异地看向身侧站着的几位队友,那几人甚是不自在地回避了他的视线,直教西流心又凉了半截。

“队长,要不我先扶凯西回去休息一会吧,等她稍微清醒些了,再继续商议?”嘉丽及时地提了个建议。

“这样也行,神代队长,你没有意见吧。”西流疲惫地点点头,不再强求给凯西松绑。

“西流先生请便吧。”望月不欲为难,她此刻亦有其他要紧事需要处理。

其余人见望月没有反对,自然不便多嘴,嘉丽这才敢放心大胆地接触凯西,准备将她搀扶起来,但碍于力气过小,兼之凯西挣扎不断,她努力了好一会都未能成功。

西流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一样道具凑到凯西鼻下晃了晃,迅速将其迷晕过去,随后打横抱抱起。

嘉丽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默不作声的队友,在看向西流离去的背影时,愤愤不平地咬紧了贝齿,迈开步伐紧随其后。

他们俩考虑到约瑟夫现下态度大变,恐难再有以往的好脸色,暂时决定把凯西就近安置在4号房。

谁知刚一上楼,就瞧见走廊尽头的书房里涌出来几个人。

顾谨言等人也同样看到了他们。

“西流队长!”顾慎行喊了一声,急忙飞奔过来。

西流不知他有何急事,停下脚步,略作等待。

顾慎行直接一阵风似的冲到了他面前,气都顾不上喘就着急询问道:“西流队长,你们在这个密室里,有没有发现过书房门上的钥匙?”

西流闻言有些困惑,但还是如实告知道:“我们当初到这栋别墅时,书房门上就已经插了一把钥匙。”

“那它现在在哪?”顾慎行面露喜色。

“就在我房间里。”

“西流队长,算是我欠你个人情,能不能把那钥匙借我一用。”

西流一愣,赶忙推辞道:“举手之劳而已,欠人情可就实在没必要了。”

他并非斤斤计较之徒,这钥匙自拿到以后就没派上过用场,何至于以人情做交换,直接借出即可。

“谢谢。”顾慎行由衷地感谢道。

“我先把凯西安顿好,然后就带你去我房间拿钥匙。”

西流匆忙进屋将凯西放到床上,嘉丽则蹲下身来为其脱鞋,同时提议道:“队长,你去忙你的好了,有我在这呢。”

“那好,你小心留意着些,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直接下楼通知我们。”西流终究是个心软的人,哪怕意识到凯西一直戴着伪善的假面,他也依然将其视作队友。

“知道了,队长。”嘉丽满口应下。

西流叮嘱完便离开房间领着顾慎行拿钥匙去了,顾谨言驻步于书房门口目送他俩离去,林静却站在楼梯口,淡淡道:“看来钥匙已经有着落了。”

顾谨言转头看向他,追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有一定把握,还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

林静错开了他的视线,低下头看着楼梯,反问他:“如果我没有把握,你还能想出其他办法吗?”

顾谨言顿了顿,没有作答。

方才他们两兄弟意见相左,眼看着一场争吵不可避免之际,是林静站出来阻止了事态恶化,

他认为,对方将唐柠掳走并非意欲加害,而是另有企图。

深夜偷袭的行为结合规则纸上那首隐晦的小诗,不难看出,那人是想促成一段情,故而几次叁番地顾虑林静的安危,毕竟那人的行动说到底是为他而服务的。

但与其目的相悖的是,她偷袭时始终顶着唐柠的模样,意图祸水东引,间接害人。

林静起初有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对方的目的,好在他及时把口袋书也考虑了进来。

两个开头极其相似的故事,结局却全然不同,全军覆没的故事里并未涉及情爱纠葛,通篇不厌其烦地诉说着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但另一个却是妥妥的爱情故事,并且十分偶然的是,爱情是在死过两个人之后才开始悄然上演的,或许可以理解为,那两人是在搭档皆死于非命后才走到了一起。

林静将这叁方面整合在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即逃脱这个密室除去船票外或许还有另一个方法,那就是让爱而不得之人得偿所愿。

那人虽以此为目标,但恐怕并非她个人意愿,而是密室对其设下的限制,毕竟自密室游戏开始以来,就没听说过哪个密室产出的生物是想帮助玩家成功逃脱的。

所以她刻意顶着唐柠的模样去偷袭,为的就是引起顾慎行的怀疑和猜忌,兵不血刃的解决掉唐柠,从根本上杜绝玩家达成另一个逃脱密室的方法。

可既然她需要假借他人之手才能除掉唐柠,想必她本人应该无法出手,因此唐柠在镜像空间里其实是安全的,现在最为重要的反倒是找钥匙。

只要找到钥匙,完全可以等到凌晨时分,由林静送去给唐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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