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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决定,说孝顺太远了,就是想叫他们活下来。
离家那一日母亲杀了只鸡,木兰吃了半只,她第一次吃上鸡腿,路上骑马颠簸,吐了一地。
织布很辛苦,从军也辛苦,但天空变大了,周遭的风景也变大了,入眼四处,不再是笼子似的破家烂户,和睁眼就要见到的老旧织机,木兰时常骑着马望着辽阔的天空,心情极平静。
蹄髈难熟,等待的时候木兰擦了匕首,磨了箭头,领了饭,打了水,吃饱喝足,才等到一托盘配齐的餐饭,蹄髈是去骨切片的,饭是舂过的精米,咸肉酱用小碟装着,还有几样菜蔬冒着热气,看着又漂亮又整齐,木兰用一只手护着走,怕吹了风沙。
主将大帐已经搭好,灯烛昏黄,卫青坐在上首正在和几个将领说话,木兰低着头进帐,把托盘放在卫青左手边,没有多看就退了出去。
出了大帐,木兰熟门熟路找到亲兵的帐篷,她和三个亲兵睡一帐,卫青的亲兵不算多,或者说他从长安带来的亲信不多,也就二十来个人,这会儿辅兵搭好了营帐,几个亲兵帐都在将军大帐的边上,中间围着一团篝火,亲兵们正吃饭,懒洋洋地三五成群,聊天消遣,她提着被褥进了帐子,在角落处躺下闭目。
亲兵们都不管她,还有人翻白眼,嫌弃这乡下小子不知事,人心都是肉长的,但凡这小子嘴甜一点,脸皮厚一点,多聊几句,大家相处也能愉快一些,这躲着避着藏着掖着的,实在叫人恼火。
木兰谨记着要藏好身份,从不多说一句话,不与人结交,与其说是别人排挤她,不如说她自己把所有人排挤在外。
羊羔混迹虎狼之中,容不得她放松警惕。
早春尚寒,木兰裹紧被褥,外间亲兵们时而低声叙谈,时而大声欢笑,热热闹闹。
大汉的夜,仿佛只要闭目睡去,一切便与她无干。
匈奴进犯总在秋日,而大汉出兵则选在了春季,过去了一冬的严寒,正是匈奴人最虚弱疲惫的时候,农家有话叫青黄不接,地里还没长出食粮,草原也是同样,牧草未成,牛羊不壮,此时动兵正好。
木兰睡前胡思乱想着,据说真正打仗是没那么辛苦的,不过听从调令砍杀罢了,从军最苦的就是行军,有时候行军是能累死人的,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汉休养生息已久,大多时候匈奴来犯,都是打的防守战,李广将军就是以守战出名。
这一回长途奔袭,算是开了大汉对匈奴之战的先河,但木兰没那么多想法,她会想很多东西,唯一不会去想的就是战争局势之类,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天子按剑起,将军策马去,令出自长安的华贵宫廷,要搅动这一世的风云,天下大势由一只擎天巨手随意操纵,对普通士卒来说,便是不可违抗的大势。
这一夜,秦时的明月,又朗照汉家的王朝。
第2章
次日天刚蒙蒙亮,就有巡监来敲锣,木兰早就睁开了眼睛,但一直等到听到动静才和众人一道起身。
行军的休息一般是将兵器枕在头下合衣而眠,一是天寒解衣入睡容易受冻,二是遇到夜袭能很快整肃起来,木兰冷得手脚发寒,自己蹦跳了一阵,收拾了被褥等物,喝了点水就算洗漱了。
朝食是两块饼子,木兰吃了一块又把另一块咬了一口,喝空水囊,感觉肚子里发沉,这才把余下的饼子珍惜地揣进怀里。
万人的骑兵队伍只花费了一点点时间就重新开始行军,盔甲上甚至还有晨雾染上的露水,木兰骑在马上调整了一下坐势,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骑在了将军的后侧,一抬头就能看到将军的背影。
那是个清瘦的,高大的背影。
木兰晃晃悠悠地想着事,不自觉地盯着卫青背影看,从蒙蒙的清晨一直看到天色微暗,到了晚食时分。
经历了又一日的颠簸,众人都疲乏得厉害,木兰才去领了饭食回来,就发觉大帐里气氛冷肃,不时有传令兵出入,气氛和平日截然不同,也不必她多思考,卫青便对一名老将嘱咐道:“孙校尉领一千二百骑自右策应,记住,千万不能乱了阵势。”
孙校尉肃容应下。
木兰立刻明白,是遇敌了。
如今兵出上谷,马踏荒原,本就是随时都会遇到匈奴人的时候,区别只在于双方兵力大小,似乎上天也有意叫卫青这初次对上匈奴人的年轻将领练练手,三拨斥候报来的情况都差不多,对面是一支小股匈奴骑兵,约五百骑左右,刚刚洗劫了一个村庄,马后还捆着不少年轻妇人。
匈奴人聚族而居,往往一个部落百二十骑就能组织起来南下劫掠一番,并且不必太过辛劳就能满载而归,手无寸铁的汉家百姓遇到骑马砍杀的匈奴骑兵,便成了炼狱一景,男人砍下头颅论战功,女人拉走做奴隶,有时孩童还会成为他们口中的血食。
作恶得不到惩戒,只会愈演愈烈。
卫青知道自己的兵力虽多,但不够精锐,倘若指挥不当,被战斗经验丰富的五百匈奴骑冲散阵营乃至全甲而退都不稀奇,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不慌乱,冷静地下达一个个军令,最后命人取来战甲披挂上身。
将军往往不会冲阵在前,卫青也不准备做前锋去砍杀,但他要乘坐战车于中军指挥。
木兰不会穿甲,她认真地看着两名亲兵麻利地将一整套铠甲穿戴在卫青的身上,把每一个步骤都看在眼里,铠甲并不算厚重,重甲难行,重骑兵往往只能冲阵,真正厮杀起来还是轻骑兵能建功,将军着甲也不是为了防止劈砍,而是挡箭矢的。
真正的战场之上,最可怕的不是正面的刀兵,而是不知何时就瞄准上来的冷箭,木兰能入正军做骑兵,也是因她在箭术上有一些天赋,加上年纪小骨骼轻,是轻骑兵的好苗子。
战前准备是极快的,木兰没有跟过别的将军,并不知道快慢之分,她从军时日太短,草草训练过一些军令就被分配入营,平静的军营生活持续了不到半月,就懵懵懂懂地踏上了行军的路程。
兵马齐备,路线划清,先锋入阵,战斗就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木兰骑在一匹马上,身后是高大的战车,她感到有一点紧张,手里的弓箭握得很紧,死死地盯着前沿战场。
她的眼神极好,织布久了的人眼睛会越来越不中用,但她也许是因为年纪还小,不仅看得很远,箭也很准,手中弓弦勒紧,慢慢瞄准一人。
不是射靶,不是射鸟,而是真真正正对准一个人。
木兰感觉自己的心态很奇异,明明心里很恐惧,身体却极为冷静,如同看待猎物一般用箭头瞄准那匈奴弓兵的脖颈,弓箭微向上抬,箭矢在半空中形成一个浅浅的弧度,然后——正中咽喉。
看着那匈奴人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