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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时南絮吃。
时南絮被那不容忽视的目光盯得顿住了,放下了手中的汤匙,将还剩下的半碗瓠叶羹推到了赵羽书面前,“我还得留着些胃口吃别的,便给你罢。”
赵羽书毫不挑剔地接过汤匙便把剩下的半碗羊肉羹给吃了。
彻夜灯火通明的东长街,却迎来了另一位贵客。
时南絮正挑了盏莲花样式的花灯准备让赵羽书看看,待会好去河边放了祈福。
谁知一转身,撞在了一个身量高挑的人身上,扑鼻而来的冷香有些熟悉。
手中捧着莲花灯无处着力的时南絮差点被这人撞得摔倒在摊子前,却被他伸手拉住了,这才稳住身形。
“时大人,你跑哪.......”才寻到了时南絮的赵羽书在看到她撞到的人时,还未说完的话直接顿住了。
这花灯摊子开在一处巷子边,人少些僻静。
撞得有些找不着方向的时南絮好容易才缓过神来,一抬眸,就对上了那双花面下的温润凤眼。
才把少帝换了女装拐带出宫的时南絮沉默了。
第200章 华宫禁乐11
“陆.......臣参见贤王。”
赵羽书都不用看那张脸, 光是看身形就知道拦住时南絮的人是谁。
不是摄政王陆重雪还能是谁?
他差点脱口而出陆重雪的全名,又想起来两人已不是儿时旧相识的时候了,便改了口, 低声道了句贤王。
若是只看陆重雪这光风霁月的清润君子模样, 谁能将他和弑君扶持小皇帝登基的那个杀伐果断的太子殿下联系起来。
说起重雪这个名字, 先皇为他赐名的时候也是未曾用心的。
因他诞于寒冬,四处皆是皑皑白雪,便起了重雪这么个名字。
但当初知道自己名字来源时, 陆重雪脸上的神情也未曾有半分变化,似是早就知晓了, 并且从未在意过。
后来还是京中仰慕太子殿下的那帮文人雅士给陆重雪这名字重新做了个解释。
说重雪二字分明取自诗文“除却君身三重雪, 天下谁人配白衣。”中,白雪是世间至纯至洁之物, 这句诗文当时便是夸赞陆重雪身怀君子美德品行。
至于后来,这重雪是否依旧如同旧日纯白正直,答案定然是不同的了。
思及当年皇后病逝,皇后母家被查封时, 那个一身白衣跪于君王殿前的身影, 赵羽书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那时的他不过十来岁的孩童, 却时至今日, 都难以忘记那位太子殿下磕得额前尽是鲜血的狼狈模样。
陆重雪手上扶着时南絮, 闻言掀起眼帘掠过意气风发的少年禁军统领, 淡淡道:“时大人已经寻到, 便麻烦赵统领尽快将皇上寻回来了。”
赵羽书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都快把脑袋埋进地里去了的时南絮,有点想笑, 但到底是没有缺德地直接笑出声来。
不过心里倒是不可避免地比较了起来。
方才这翰林院的时大人,在他这可是活蹦乱跳的跟个兔子似的, 一路逛这挂满花灯的东街,口中就没有空闲过,不是买了果脯咬着,就是买了糖面人嚼着。
结果陆重雪一来,穿着青衫的文弱书生却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
这一对比,心中就有些得意了。
赵羽书笑着心想,这家伙果然是跟着他一块玩快活些。
哪像陆重雪这家伙,看着温润如玉的,实则里子就是个黑的。
想归想,赵羽书到底是不会说出来,拱手抱拳请辞,“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赵羽书走之后,时南絮就没什么玩的兴致了。
陆重雪不着痕迹地侧首瞥了一眼,身着青衫的少女左手捧着方才买的莲花灯,右手任由自己牵着,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
只要没瞎,就能够看得出来她这蔫了似的状态。
“未曾吃够玩够吗?”陆重雪思量了半晌,其实早在赵羽书带着时南絮去那史家店门吃瓠叶羹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两人身后跟着了。
自然也是看到了灯火下少女眉眼带笑的明媚模样。
耳畔忽然传来陆重雪清冽温润的嗓音,时南絮眨了眨眼,抬眸看过去。
就撞进了陆重雪那双正垂首温和地看着自己的眼眸。
长睫轻掩,那和长乐无二的清俊眉眼镀上了朦胧的花灯光晕,竟是生出一种如画纸般温柔的质感,合着他眼尾的那颗红痣,让时南絮略微晃了神。
大概是花灯烛火有些刺眼,少女宝珠般的眸子浸上了些水光,有点湿,像是落了雨露。
前不久才吃了碗桂花甜酒酿的时南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醉了,居然在陆重雪面前抬手认真地细数着,“西街巷尾李娘子家的巧果方才没能吃上.........还有去河边放花飘灯。”
陆重雪看着面颊浮上微醺酡红的少女,心下已是软成了一片,恍惚间又看到了多年前的光景,心底微叹。
对她,他总是心软的这般快。
着实是没出息。
“还有旁的吗?”陆重雪很是耐心地柔声问她。
时南絮细细琢磨了半晌,然后仰首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才往西街巷尾走了一小段路,微醺状态的时南絮便不太想走了,感觉脚腕酸得很。
不过长乐就在自己身边,所以时南絮很是自如地牵了一下陆重雪紫衣的袖摆,轻声说道:“走不动了。”
大抵是夜深了,街上的人也少了些,灯火阑珊间,陆重雪便听到她这声有如梦呓的轻声絮语。
陆重雪垂眼看了一会眉头微蹙的时南絮,看了许久,轻笑一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时南絮笑了起来,直接扑了上去,紧紧地搂住了陆重雪的脖子。
陆重雪抬手勾住了她的腿窝,便将人稳稳地背了起来。
醉醺醺的少女跟猫儿似的凑到了陆重雪耳边,像是在说什么小秘密似的,笑着轻声对陆重雪说:“你怎的还是这般好。”
她想要什么,想去哪,这傻子似的长乐便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还与她说什么,她在哪,长乐的家就在哪。
多傻啊。
眼眸被上涌的醉意濡湿的时南絮埋首于陆重雪的肩窝处,在他浸满冷香的颈侧蹭了蹭,用很轻很轻的嗓音小声骂了一句。
“真傻。”
可不就是傻子吗?
虽然声音很轻,但习武之人的听觉都极其敏锐,陆重雪自然是捕捉到了那声骂,哑然失笑。
长街两旁挂着的花灯将两人叠在一起的影子拉长,和如水的秋夜融为一体。
陆重雪背着时南絮一步一步稳稳地往西街巷尾走去,耳边是少女带着清甜酒香的温热气息,每走一步,便不由得想起当年的事情来。
两人初见之时,其实也是这样灯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