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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再包车北上。
易飒结清了旅馆房钱,带宗杭和乌鬼上了辆私营小面的。
车子摇摇晃晃开起。
乡村线的小面的,乘客不多,舍不得开空调,为求风凉,车窗都大敞,易飒靠窗坐,支颐看平静大湖,天气不错,湖上波光点点,舟船如裁叶,线线条条。
出穹洞前,她把易萧的尸体,还有另外那几具被殃及的摆在了一起,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被息巢收葬。
出了会神,转头看宗杭,他捧着那本格斗手册,看得聚精会神,身子和书都随车身的晃动左摆右荡。
他爸没教过他坐车别看书吗?
还有,至于认真到这份上吗,没听说看书能看出高手来的。
易飒清了清嗓子:“都看出什么来了?学到有用的了吗?”
宗杭显然已经被作者圈粉了:“太有用了。”
他给易飒讲自己刚学到的:“原来头还能拿来当武器,叫‘头击’,训练到位的话,头击能有数百公斤的力量呢,最有效的是拿你的脑袋瓜去撞别人的脸,你想,脸多怕疼啊……以后,丁碛再打我,我就这么搞。”
这自信满满的,易飒斜了他一眼:“来,撞我。”
“啊?”
“帮你试练一下,用你的头撞我。”
“开着车呢。”
“人家打你,还管你坐没坐车?”
宗杭犹豫:“不行的,头击很厉害的,万一把你撞伤了……”
易飒说:“我这人从不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的功夫,最多三流,丁碛是一流,没跑的。你撞不赢我,还想撞他?只管来。”
她好歹也练过两三年,让个只看过两三页纸的制住,也忒没用了。
宗杭前后看了看。
司机在开车,售票员在刷手机,前座的老太太专注地嗑瓜子,后座的老大爷歪在座位上,睡得呼哧呼哧。
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他动手。
他说:“那你小心点啊。”
说完,歪侧了身子,手扶住前后椅,头一低,对准易飒的脸就撞了过去。
易飒眼疾手快,一掌摁过来,把宗杭脑顶心给控住了。
宗杭这“头击”只击了一半,就遭到了空前强大的抵抗。
易飒说:“铁头,用点劲啊,这是给人挠痒痒吗?”
宗杭咬牙,脸都憋红了往前,分毫未进。
这小细胳膊,哪来这么大的劲?
正僵持着,易飒有电话进来。
于是试练结束,宗杭拿手揉脑袋,易飒甩着胳膊,拿左手接电话。
易云巧打来的,劈头盖脸,先骂她连着几天玩失踪。
易飒语气放软,夸张地展示了一下堵塞的鼻息:“手机掉水里了,才换了卡,又感冒了几天,没好呢。”
的确情有可原,易云巧原谅了她,直奔主题:“收到消息了吗,姜孝广进特护病房了。”
姜孝广不是躺在息巢里吗,这又唱的哪一出啊,易飒不动声色:“姜叔怎么了啊?”
“说是老来丧子,悲伤过度,这几天忙的,身体没撑住……”易云巧始终犯嘀咕,“在船上的时候,我看他还好啊,伤心归伤心,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吧,再说了,他身体一向不错,怎么说倒就倒,还倒进特护病房了。”
易飒说:“可能当着咱们的面,姜叔比较克制吧。”
易云巧叹气:“姜家这趟可真是,统共三水鬼,死了一个,病危了一个,剩下姜太月那么大年纪,中看不中用的……哎,飒飒……”
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听到风声,说是……上头又在考虑漂移地窟了。”
易飒不自觉打了个颤:“漂移地窟?”
“可不是嘛,我听到就觉得晦气,那倒霉地方,折了我们易家多少人啊,但是也没办法,新水鬼迟迟出不来,老水鬼又出状况,姜家是不指望了,丁海金又是个心脏搭桥的,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丁小蝴蝶,还有那个叫什么盘子……”
易飒说:“丁盘岭吧?”
如果拿老中青来划分水鬼,丁海金算“老”,丁玉蝶算“青”,那丁盘岭就是正当壮年了,但这人生性木讷,沉默寡言,又不擅交际,存在感向来很低,这趟开金汤,他也在船上,但露面很少,以至于易飒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易云巧也想起来了:“就是他,三家,才四个能办事的水鬼,寒不寒碜?不过话说回来,真去漂移地窟,我愿意的,我倒想看看,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能放翻我们那么多人,他们当初,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毕竟祖师爷指点去的地方,不至于害我们啊。”
祖师爷?祖师爷的心,比海底针还难捉摸呢。
挂了电话,易飒心头往外泛凉气。
漂移地窟,总觉得是这一切开始的地方,很多人的命运,姜骏的、易萧的,还有她的,都跟那儿脱不了关系。
宗杭叫她:“易飒?”
易飒定了定神,把姜孝广进特护病房的事说了。
宗杭愤愤:“丁长盛也真是……什么都敢编排。”
易飒倒不觉得全是丁长盛的锅。
一个人做不到这样,得很多人配合支撑,三姓内部,显然有一个团体,只是不知道成员都有谁。
***
也是巧了,电话刚挂不久,丁玉蝶就打来了。
先还客气问候了她一下,易飒耐不住性子:“说重点,窑厂有进展了吗?”
一听这急吼吼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从之前那半死不活的状态里走出来了。
丁玉蝶先不急着说窑厂:“丁长盛回家了你知道吗?非但回家了,还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黄河壶口瀑布跟前照的,点赞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易飒没加过丁长盛微信好友:“所以呢,什么意思?”
“他很少发朋友圈的,更别说发照片了。”
易飒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是昭告诸人,他离开鄱阳湖之后,没停留、没耽搁,早回老家了,没去过老爷庙,对姜家的事也一概不知,谁想置疑,有旅游照片为凭,点赞的百八十人都是证人。
也真是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了。
丁玉蝶这才转入正题:“我偷偷打听了一下,丁叔没窑厂,不过,他以前干过窑厂。”
***
三姓的人,背后有家族支撑,虽然依着能力高低,受到的扶持有不同,但基本都能做到生活无虞。
不过家族内部,并不提倡大家当富贵闲人——不劳不作却有吃有穿,难免引来觊觎怀疑,所以一直以来,都时兴找份表面差事,易九戈当年,就在学校里找了份语文老师的工作,早出晚归,乐在其中。
丁长盛没进掌事会前,也倒腾过不少生意,九几年的时候,很多乡下地方习惯自己烧砖造房子,乡镇砖窑厂一度很红火,丁长盛就和几个朋友合伙,办了个窑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