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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你把我看得太重?还是恨你没有为了?保护我而?杀了?陛下?取而?代之?”
他?的每一个都像刀一样划在关承酒心上,愤怒,后悔,怨恨,所有的情绪在这个瞬间像是无孔不入的水淹进关承酒心里,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濒临失控的恐惧和绝望。
“我该杀了?他?的。”关承酒喃喃道,“我该杀了?他?的。”
“杀了?他?,就不是你了?。”宋随意轻轻握住关承酒的手,问道,“被至亲背叛,是不是很疼?”
关承酒闭了?闭眼:“我知道他?会杀我,我只?是……只?是想保住你。”
宋随意闻言又笑起来,说:“我有时候会想,我对王爷的心意,好?像也不比陛下?好?多少。”
“随意?”关承酒慌乱道,“你在乱说什么?”
“只?是累了?。”宋随意道,“我在这里留了?一点东西,本来想活下?去了?,就不告诉王爷了?,但是又这样了?,所以就告诉王爷……去找……是我留给王爷最后的一份……礼物。”
“随意?随意?”关承酒听?着他?越来越弱的声音,心脏像被人死?死?攥着,喉咙哑的几乎发?不出更多音节,只?能反复地重复宋随意的名字。
但宋随意没有再回应他?,呼吸一点点弱,弱到关承酒完全听?不见,弱到连着体温渐渐消失,那张美丽的脸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死?色。
“王爷。”野竹在旁边叫他?,“王妃已经……”
“他?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关承酒声音依旧放得很轻,像是怕吵醒了?宋随意,语气里却没了?方才的慌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到极致的冷静。
“有……”野竹愣了?愣,“王妃说,又是这样……”
“又是。”关承酒垂眼看着床上的人,“去把王妃在府里的东西都找出来,不论什么,都拿给我看看。”
野竹有些?不解,但他?不敢在此时去触关承酒的霉头,只?能应下?,带着人将王府翻了?一遍。
宋随意的东西其实不算多,大都放在这西苑里了?,除了?他?平日里捣鼓着玩的小玩意之外,就是一些?话本。
关承酒将那些?话本一本本地翻过,终于?在其中一本里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上头密密麻麻地记载了?有关他?的一切,只?是记载的方式很奇怪。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每一次后面总会跟着一点他?跟宋随意的事情,他?却半点记忆也没有。
每一件事宋随意都细细写了?小结,写他?喜欢什么,写他?不喜欢什么。
这一张张,一页页,最后变成?了?那个站在面前、永远完美、永远贴心的宋随意。
关承酒想起自己跟宋随意相处的种?种?,想起宋随意提醒过的许许多多,以及宋随意写着的,那各种?各样的死?法。
他?几乎瞬间想明白了?所有关窍,连血液都凉了?。
宋随意在他?面前演了?十年?,只?是想活下?去。
这十年?来,宋随意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面对他??他?跟关玉白……
关玉白。
如果不是关玉白,宋随意本来可以活下?去的。
如果不是他?跟关玉白,宋随意本来可以活下?去的。
他?做了?那么多,就想宋随意好?好?活下?去,那么难吗?
关玉白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为什么要对宋随意动手?
绝望和恨意在这个瞬间几乎侵占了?关承酒的理智,他?该杀了?关玉白。
他?放开宋随意的手,站起身,命令道:“守好?王妃,我进宫一趟。”
野竹懵然地点头,他?以为王爷要进宫跟陛下?对峙,那瞬间不由得也生出怨怼来,就算这样王爷也要继续帮陛下?吗?
但他?猜错了?,他?没想到关承酒会带兵杀进宫。
关玉白站在关承酒面前,脸上的笑容维持得很好?,他?说:“皇叔这是要谋反?”
关承酒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关玉白又道:“打蛇打七寸,这是皇叔教朕的,现在朕学会了?,皇叔不该高兴吗?”
“我后悔了?。”关承酒道。
关玉白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后悔?现在还后悔有什么用?皇叔不会以为现在还是十年?前吧?朕已经不是那个任你拿捏的小孩了?!现在朝堂是朕的朝堂,天下?也是朕的天下?!皇叔不过是个反贼!”
关承酒垂着眼,说:“你训练的那批暗卫,是皇兄当年?留下?的旧部,他?们只?效忠新皇。”
关玉白皱眉:“那又如何?皇叔不会以为自己已经登基了?吧?”
关承酒抬眼看他?,说:“当年?皇兄本想传位给我,传闻没有错,你只?是捡了?我不要的东西。”
关玉白脸色阴了?下?去:“那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他?抬起手,下?令道,“杀了?他?!”
但本该听?命于?他?的暗卫却没有动。
“我说过,要有一把自己的刀。”关承酒轻声道,“当年?皇兄也说过,若你这皇帝做不好?,我随时可以取而?代之,你猜……他?们当时在不在场。”
关玉白脸色一白:“不可能。”
关承酒嗤了?一声:“想看那道圣旨?”
关玉白终于?绷不住,脸色扭曲起来,尖叫道:“这些?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十年?了?,你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关承酒道,“可笑的是我,我后悔了?,但是我答应过皇兄,不会杀你,所以你不会死?,想死?也不会死?。”
然后便是关玉白歇斯底里的愤怒和不甘,像当年?被关承酒拦住的他?那几个皇兄一样。
再后来关承酒登基,轻松地接手了?关玉白的工作,甚至做得比关玉白、比他?已逝的皇兄更好?。
他?像是脱去了?街头巷尾传说的那层暴戾的皮囊,变成?了?一个稳重大度的明君,只?有在有人提起已逝的皇后和填充后宫的事时会忽然变脸,露出藏在人皮下?残忍又弑杀的模样。
那些?开口的人一个一个被杀了?,忠臣,佞臣,开口那一刻在关承酒眼中便无一例外,从此再也没人敢提。
关承酒总是成?宿成?宿地做梦,梦见宋随意死?前的笑,梦见宋随意在哭,梦见宋随意字字泣血地问他?,他?只?是想活着,有那么难吗?
等?醒了?他?就在寝宫里打转,一次又一次地看那本被翻得字迹开始模糊的本子。
有时候他?会看见宋随意,但也只?是看见。
他?知道那不是宋随意。
宋随意不会“死?”,也不会变成?鬼,他?见不到宋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