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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照在墙上,密切到不可分割,又随着来往的风轻轻晃。

容棠的声音就散落在柴火哔啵的声响里:“怀璟,我其实很开心。”

“……为什么?”宿怀璟终于问。

容棠笑意开怀:“你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宿怀璟:“……”

坩埚里又发出一道轻微的响声,他移开视线,弯腰将小锅从药炉上端走,又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碗,缓慢地将汤药倒了进去。

本就浓郁的中药味一瞬间发散,还没进口就苦得容棠鼻子眉毛一起皱了起来,闻到就讨厌,感觉自己身上苦兮兮的。

可他惦记着宿怀璟的情绪,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在他身后小声地问:“怀璟,你在生气吗?”

烟雾往上熏,药味渗透在空气里,与暴雨之后草木香相配又矛盾。

宿怀璟没应声,过了很久才哑声道:“没有。”

容棠愣了愣,既不相信也不放心,凑过去抬眸一看,整个人愣在当场。

灯下看美人最是惊心动魄,这三辈子加起来,与宿怀璟相见记忆最深的永远是那几样。

淞园夕阳下看一朵芍药的侧颜。

鎏金楼上倚栏观灯,轻飘飘睨过来一眼,笑着问他要不要共饮一壶的飒沓。

风月楼里,少年人孑孓一身,被一根细窄的锁链困在方寸之间,决绝又自弃地望过来的那一眼。

暮光、河灯、蜡烛……

他的大反派永远能将所有发亮的光源转移到自己身上,让人看见他就忘了观灯,望见他就想起天上皎洁的月。

而如今这样一间拥挤昏暗的厨房里,容棠看见宿怀璟在哭。

并不撕心裂肺、也不痛哭流涕,连梨花带雨都算不上,他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头,任药汤烟雾熏上来,然后珍珠似的眼泪一滴一滴无声地自眼角滑落,滑出一道泪痕。

容棠心下猛地一颤,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找手帕,什么都没找到,慌乱之间只能抬起自己的衣袖为他擦眼泪,心里疼得像被人用小锤子捶。

没有人见过宿怀璟哭,他从八岁之后就没有再哭过了,见过他哭的那些人,全都随战乱被埋在了尘土之下。

他冷清冷性、残暴狠毒,天下千万生灵性命于他都是一盘棋局上可以随意吞并、丢弃的棋子。

哪有人见过他哭?

容棠慌得要命,一时间根本没觉得骨头疼,所有的疼意都是从心脏呼啸喷涌出来的,他想也没想地就道歉:“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以后痛一定跟你说,我再也不忍了……”

他又急又慌,口不择言地许出一条条承诺,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小声哀求:“别哭了,好不好?”

他这一世只想护住宿怀璟的,可到头来害他哭泣的人竟然是容棠自己。

他愧疚得无以复加,灶台上的汤药刚晾凉一点,容棠伸手摸了一下碗壁,没觉得多烫,想也没想地端起来一口喝下去,想要宿怀璟少点难过。

可到底还是烫的,又苦又烫,容棠艰难地咽下去之后就止不住地吐舌头。

下唇那些苍白的咬痕终于被热源带得红润,小巧粉嫩的舌尖一点点试探着唇瓣,容棠不停地哈气,用手扇风,妄图缓解那点快要发麻的苦。

“棠棠。”宿怀璟突然轻声唤他,声线愈发沙哑低沉。

容棠抬起头:“啊?”

眼前突然暗下来,一片昏暗的环境里,药炉内的柴火依旧噼啪作响,炸出一点一点的火星,宿怀璟低头,吻上他的唇,卷走唇齿间所有残留的苦涩与滚烫。

屋外微风吹动树叶,屋内泪珠滴落到容棠脸上,溅出一片水花。

第60章

触感温热,眼泪在皮肤上炸开的瞬间,容棠甚至有轻微的灼烧感。

他不自觉眨眼,视觉感官终于适应周遭昏暗的环境。

宿怀璟眼睛闭了起来,眼尾通红,一滴又一滴的泪珠仍不受控制地缓慢滑落,有些落到他的下巴,有些则直接在容棠脸上连成水花。

一滴一滴,全都滚烫而真实。

灯下美人到了眼前,睫羽浓密,鼻梁挺翘,唇舌温热,如同卷着麻醉-剂一般一点点探进他口腔,极度温柔又不容抗拒地侵-占。

以温情麻痹感官、卷走苦涩的汁液,却又强硬而蛮横地不容容棠退后分毫。

手掌从胳膊移到腰间,屋外风微微、星光与尘光并行,出土的知了放肆地咏赞劫后余生,容棠却渐渐缺氧,眼前看见的场景逐渐变成一道道绚烂的光晕,快要产生溺毙的失重感。

他不自觉地张开嘴呼气,却给了宿怀璟进攻的信号,腰上的手一紧,两具身体贴得更近,容棠迷蒙中感觉到宿怀璟手掌移动,似乎想要从衣摆探入。

直到身前突兀地传来一道阻碍感,容棠才骤然回神,正要推开人,宿怀璟已经先一步放开了他,并主动往后退了半步,于是容棠抬到一半的手僵在了空中。

他怔怔然地望向宿怀璟,脑子仍处于一片发蒙的状态。

大反派眼眶红红的,甚至带着点肿,眼泪是止住了,但眼睛望过去还是可怜得要命,越来越像一只狗,嘴唇也红彤彤,裹着一层可疑的水光。

容棠愣了大半天,终于理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垂下手默默低头,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又移开视线。

“……”

发育挺好。

起来得也快。

该夸他幸好退得及时吗?

但是……为什么哭着也能硬?

容棠觉得很是费解。

他甚至轻轻皱了皱眉开始走神,直到舌尖实在麻得厉害了,他才低下头,舌头在口腔里微微转了转圈,试图缓解那点涩然的麻意。

很离谱。

真的很离谱。

他当初在永安巷还担心给宿怀璟看到话本会带坏大反派,结果他当崽崽看的大反派本人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接吻都学会了。

而且,取向貌似出了点大问题?

容棠一晚上多了好多个疑问,这时候只想穿越回去,打死一醒过来就要找宿怀璟的自己。

因为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宿怀璟。

被强吻的人是他、被自己当崽崽看的人“冒犯”的也是他,可他却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知道该怎么跟宿怀璟交流。

他开始反思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容棠抿了抿唇,却又倏然觉得有些微妙的刺痛,被吸-吮过的感觉格外清晰,几乎是唇瓣相碰的瞬间,大脑就不受控制地做出了记忆回溯。

容棠立马微张开嘴。

那点被汤药激发出来的苦意跟烫觉全都被另一种更加隐秘的涩感所取代,容棠迷茫之外,稍稍有些懊恼。

他好歹是个大学生,又平白多活了两辈子,生活阅历加起来比年仅十七岁的少年体大反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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