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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怀璟瞳孔都不自觉地放大,手心开始冒汗,却听容棠又接着说:“肚子疼。”

“胃疼。”

“眼睛疼。”

“……”

宿怀璟懵了半晌,缓缓冷静下来,坐在容棠对面,借着烛光看他的表情,有些疑虑:“怎么了棠棠?”

容棠痛得要死都能忍,何曾这般近乎无理取闹地跟人喊疼过?

宿怀璟将声音放轻,温声地哄:“出什么事了?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容棠摇摇头:“没出什么事。”

“我就是身上好疼,不想一个人睡觉。”容棠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宿怀璟,小声问:“你今晚能不能陪我?”

第66章

宿怀璟顿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低下头,闷闷地笑出了声。

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弯了弯眼眸,轻声问:“棠棠,你是在撒娇——”

容棠整个人一激灵,当即就要反驳,却听见宿怀璟又问:“还是在心疼我?”

容棠瞬间便哑了口。

夏夜银河璀璨,星辰挂在天际,屋内点着一盏烛火,有月光自窗棱浅浅洒落,容棠怔忡地看向宿怀璟,有那么一刹那,差点以为他要跟自己坦白身世。

他无言半晌,状似不知情地询问:“为什么这样说?”

宿怀璟坐在他对面,单手支起下巴,温温润润地看着他,道:“显国公家的少将军,是我的表哥。”

容棠闻言心下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这层身份做掩护,宿怀璟可以借着显国公家远亲这层身份,明目张胆地跟他说那些只有先七皇子才知道的事。

却不会被任何人拆穿。

容棠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帝王征途》小说以男主盛承厉的视角开场,当时仁寿帝已经夺位成功,所有曾在大虞历史上惊才绝艳的人物,或许掩埋黄土、或许隐居闹市,再也不见当年眸中盈盈风发的意气。

比如常居府内诵经念佛的端懿长公主,再比如曾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的显国公。

大虞北方有蛮夷,屡屡骚扰边境,这是自古以来的遗留问题,每一位掌权者都为此很是头疼。

宣帝在位年间,刚年满十八岁的少将军卫自恒请命带兵前去北境平乱,一去三年不归京,击退蛮夷八百里。

而等其父亲,当时的威武大将军卫老爷子去世后,卫少将军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大虞新一任的威武大将军。

一门两位豪杰,是真正用血肉豪气换回来的尊荣。

卫将军享年五十四岁,从他的十八岁到五十四岁,整整三十六年间,北境再无一兵一马敢越界踏入大虞山河一步。

容棠说:“祖母差点就与卫将军成了亲。”

宿怀璟轻声笑:“确实是差一点。”

帝王养女与威武大将军家长子,本该是一段佳话。

可宣帝突发恶疾,明宗即位,端懿不放心幼弟一人身处豺狼虎豹环伺的朝堂。而卫氏几辈子都是为国征战的豪杰,每任将军出征前,都会为家族留下子嗣,这几乎是亘古不变的准则。

端懿不可能退居幕后相夫教子,卫自恒也不可能抛弃孤母独自一人前往边境,徒留年迈的母亲担惊受怕。

于是本有婚约的两个人,约了一个黄昏,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在虞京鎏金楼用了一餐饭,垂望金粉河里万千百姓平凡喜乐一生中普通的寄托。

我祝你此去平安、为国家坚守疆土;你祝我进退无忧、在朝廷撕出豁口。

而后各自解除婚约,此后三十年、四十年,彼此再无纠葛。

卫将军育有一儿一女,长子投身军营,报效祖国;女儿步入宫闱、母仪天下,成了后来的皇后卫氏——也正是宿怀璟的母后。

卫自恒一身两项殊荣,于国是震慑敌军的威武大将军,于家则是被先帝敬重、封号为“显”的国公爷,风头一时无两。

而柯鸿雪口中的少将军则是卫准,卫自恒的嫡孙。

北境进犯的那年,先太子二十一岁,卫准十七岁,都是虞京城里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如果历史的轨迹未曾出现偏移,先太子会即位、登临大宝,卫准也会从青涩的少将军成长为他的父亲、祖父那般,光听见名字就足以震退蛮夷的一方名将。

可过往的时间没有如果,卫准跟先太子一样,全都死在了那个旭日初升、边城被破的暮春时节。

少年埋葬在春朝,成为驻守边关的风沙。

容棠回忆着原身脑海中残存的记忆,轻声道:“小时候我去祖母府中玩耍,偶尔会坐在门口石阶上望向对面。”

那是一座富丽堂皇、门庭显赫的大宅门。

家中无成年男性,主事的都是女子,从卫老夫人到卫夫人,每一位都是英姿飒爽、果敢坚毅的优秀女性。

卫准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天性-爱玩,不喜学习,日日舞刀弄枪、呼朋引伴,生在显赫世家,却能在长街闹市街角拿三两枚铜板,跟一群小娃斗蛐蛐儿玩。

往往混上一天,带出门的银子全都变成了小朋友手里的糖人,少将军掂量着手里仅剩的几枚铜板,随意找一个贩酒的小摊,要上一壶最便宜最剌嘴的烧刀子,慢悠悠地喝着酒往家晃。

到家门口又开始紧张,藏了酒壶理理衣服,拍掉坐在地上沾到的草叶,整好发冠,装出一副得体矜贵的样子步履从容地往家走。

然后一打眼,望见对面邻居家门口坐着的又一个小娃娃。

记忆里画面斜阳洒满半天,宣武大道上空旷寂寥,每一处都是高门大户间不可窥探的隐秘,恣意潇洒的少年郎健步走来,笑着弯下-身,变魔术似的从衣兜里掏了掏,捏着一根飞龙形状的糖人笑:“叫哥哥,叫一声哥哥就给你糖吃。”

容棠作为一个误入时空乱流的外来者,却也会在偶尔回忆起这些画面的瞬间感受到原主的情绪。

那是一种……近似于小时候坐在晚霞满天的斜草坡上,等父母长辈回家时,对方顺手给自己一个零食的惊喜雀跃感。

原主幼时那些被苦涩汤药熏满的记忆中,很少有这样鲜活的感情。

鲜活到容棠作为旁观者,都不自觉会稍稍扬起唇角,道:“他给我吃过很多糖。”

宿怀璟微怔,唇角浅浅上扬起一个弧度:“表哥也给过我很多糖。”

“舅父常年不在家,舅母跟国公夫人都管不住他,有时候我去国公府玩,表兄就会带着我掏鸟蛋钻狗窝,每次都弄得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要不是母亲拦着,他不知道得被舅母罚跪多少次。”

容棠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热腾腾的白雾缓缓往天上飘散,他望着宿怀璟,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宿怀璟说:“表哥自小就向往沙场,他说只要他活着一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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