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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眼药方。

他想说自己就是医者,清楚自己身上有哪些病症,完全没到需要日日喝药的程度。

可那纸上又的确是纾解心绪,治操劳过度、气血亏空的方子。

“……”

宿怀璟眨巴眨巴眼,试图跟容棠撒娇:“不能不喝吗?”

“不能!”容棠正色道,眼神锋利如刀:“也不准撒娇!”

什么人啊,明明就是个大夫,天天在他药里动手脚,床上都敢吃体弱之人才能吃的药丸,到头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绷了这么多年,早就有所虚空了是吧?!

要不是那一声无所指的呢喃,容棠甚至都不知道宿怀璟身体的确给自己作弄到极限了。

他才二十岁!

他还日日纵欲!

容棠越想越气,眼睛里冒出小火苗,看宿怀璟的神色一秒赛一秒的冷厉凶残。

大反派不受控制地轻轻抖了一下,难得认怂地缩回手,掐了一下手指指尖,低声道:“好吧,都听棠棠的。”

容棠情绪好了一点点,宿怀璟又不死心地将手重新挪了过来,小小心地勾容棠指尖,声音微弱,带着几分示弱和央求:“棠棠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

容棠:“……”

好烦,他拿大反派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容棠沉默几秒,只能又剜了宿怀璟一眼,眼中气势却锐减。

于是后者绽开一个甜蜜的笑,便再一次黏黏糊糊地蹭了过来:“我就知道棠棠疼我。”

没有什么经年不散的疼痛,时间会抚平伤口,伤疤刺眼却不疼,只不过是警醒作用。可有人出现在时间之外,小心翼翼地将手指贴上伤痕,轻轻抚摸,低声问他:“疼不疼啊?”

丑陋扭曲的伤口上霎时长出一朵小花,恰如虫蛹蜕变成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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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的秘辛向来是无法在民间广泛流传的,太后出殡当天一时的插曲纵然沸沸扬扬,可三五天过去,便再也无人敢公开讨论。

太后娘娘入土为安,皇帝陛下称病卧床,平头百姓只是一日一日地过他们谨小慎微不敢妄言的日子,生怕哪一天会因为口舌之快,穿着盔甲的金吾卫执着长枪敲开院门,将他们全部抓进大牢。

那是有目共睹的诡异,更是无法言说的冤屈,可偏偏无人敢议,无人敢说。

宿怀璟坐在鎏金楼上,看虞京城内熙攘的人群,唇角勾出一个略显讽刺的笑意。

他在这是为了赴约,而邀约之人却迟迟未至。

他又等了几息,楼下二胡弹唱又换了一曲,雅间的门才被人推开。

宿怀璟眼色不变,依旧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地看着金粉河上仿江南式样建造的游船。

“宿大人。”声音自门口响起,几分清脆悦耳,确是普罗大众心目中公子端方应有的音色。

宿怀璟终于收回视线,懒懒抬眸,说不上怜悯或是什么情绪地,望了来人一眼。

这世上有许多形容少年意气的词语,总逃不过光风霁月、剑眉星目。

忽略所有固有的成见与恩怨,宿怀璟以旁人视角来看,盛承厉的确长了一副很有优势的皮相。

他凝眸思索了一下,这人如今好像才十八岁。

自己十八岁那年……

不知想到什么,宿怀璟扬唇浅浅勾出一个笑意,真切许多:“殿下。”

他并不起身,也不行礼,并非朝堂之上,也非宫闱之内,彼此都知道各怀鬼胎,实在懒得再在私下做那些表面上的功夫。

盛承厉眉眼间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未点明,而是迈步行进雅间之内,任身后房门合上。

桌上并未上菜,宿怀璟瞧着也完全没有想要跟他一起共用晚餐的念头,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不像一个权臣,也不是什么满腹心思的奸佞。

他就只是这虞京城内日月金粉堆砌出来的风流公子,哪怕见到盛承厉,也能抬起头维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问:“殿下邀我前来赴宴,所为何事呢?”

盛承厉有些怔愣,心下戒备不但分毫未落,反倒因为宿怀璟的态度愈发紧绷,宛如一根拉到极致的弓弦。

他微微蹙起眉头,又很快松开,坐在宿怀璟对面,说不清究竟在想什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换来片刻思索。

再抬头,盛承厉看向宿怀璟,凝视他片刻,问:“你想要什么?”

宿怀璟兀地一下笑了:“殿下邀我前来,却问我想要什么?”

脑子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宿怀璟想。

盛承厉却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是宿敌。”

宿怀璟抬眉,不置可否,稍稍坐直身体为自己斟了杯酒,望着杯中清液颤动。

“我们是宿敌,”盛承厉重复,话语里带着几分不太好理解的含义:“但又好像不是。”

宿怀璟未置可否,并没有吭声。

盛承厉便道:“我以前总觉得,我跟你之间应当不死不休,直至一方彻底败下阵来,但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

“若不是你,二哥不会那样轻易离开京城,三哥也不会死的那般迅速,就连六弟,也不至于一朝荣宠加身,转眼苦守皇陵。但这些其实——”

盛承厉顿了顿:“全是我想达到的目的。”

宿怀璟终于抬眸,像是被他的话激起了一点兴趣。

盛承厉:“少卿大人教我不可对人尽信,少傅大人教我权势钱财足够买人性命。”

他开始说旁人听不懂的话,就算沐景序或者柯鸿雪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完全明白盛承厉话里的意思,因为那些他们实际未曾教过。

可他自顾自地往下说:“但老师……却也告诉我,我是这世上特别的存在,合该由我阻止一切的争端与矛盾,他要亲眼看着我登上那个位置。”

骨骼分明的手指握在酒杯之上,倏地一下缩紧,宿怀璟瞳孔一瞬紧锁,又很快放松,仿似刚刚那一刹那想要杀死面前之人的冲动不过是假象。

盛承厉浑然不觉一般,道:“他教了我很多,也告诉了我很多,我曾以为我跟他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他顿了顿,刻意留个气口给宿怀璟思考的余地。

“他跟我说,他是来救我的。”盛承厉抬头,与宿怀璟对视,望向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明白那种感受吗,在黑暗里踽踽独行多年,有人不顾一切地闯到你身边,自己都病症难捱,却还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那是天上的神仙,只为救赎你一人而来,他做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达成最初的诺言,无论多少人聚散离去,他始终站在你身后,一回头就能望见的地方。”

宿怀璟放下了酒杯,手指垂下,在桌下慢条斯理地找着什么,面上却是一派平静如水的浅笑。

盛承厉皱着眉,似有些懊恼,看不出伪装,低声道:“这样一个人,我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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