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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所有的伤痕:“老样子。”
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的同时仿佛卸下了身上的发条,脸上的每一根细纹,身上的每块肌肉都舒展开来。尼诺的安全回归在他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有效减轻了被夜魔侠丢去警局罪犯的伤情。在佩蒂特律师消失的那段时间,马特打人的力度,用弗吉的话来说,像是要把所有人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敲爆。
“布莱特也给我打过电话。”
“操,”弗吉咧开嘴,“对着你大骂尼诺?”
“更像是希望我立马去纽约警局把人带走。”马特微笑。
弗吉搓搓手,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你身上还背着嫌疑呢,哥们,别忘了,不是每个警察都是布莱特。”
“哦,没人比我更清楚这点了,”马特嘲讽道,“不如你猜猜还有谁不是菲斯克的人?”
“乐观点,”弗吉耸耸肩,“尼诺手上肯定有凡妮莎的把柄,起码菲斯克目前看来足够在意凡妮莎……”
“或许不是把柄,是灵魂。”
漫长的静默后,弗吉用力搓了搓自己脸,烦躁地在冬天的地下室解开衬衣最上端的扣子,“你在开玩笑,对吧?你知道这听上去有多像奇幻小说的反派吧?”
马特忍不住又露出笑容,即使他现在胸膛中恼怒和担忧结成了厚厚的一块,“是你把他招进律所的,弗吉,你来负责。”
弗吉不满地哼哼两声,坐在他对面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连日的奔波让他累坏了。而马特只比他睡得更少,他昨晚只歇息了四个小时,今天还没喝上咖啡。尼诺的消息是最强力的兴奋剂,只用一通电话的时间,就赶跑了马特全部的困意。
“所以,呃……”弗吉吞吞吐吐,作为一个知晓马特青春期到现在全部黑历史的人,他很少在马特面前犹豫,这让马特有些好奇。
“好吧,虽然我发誓不再参与你们之间了,但我必须得问问你这个,”弗吉很快下定决心,“——你不去见尼诺就是因为这个?”
弗吉激动地挥舞双手,马特不确定这是因为他格外尴尬,还是他格外想揍自己,“他的手段或许是有点问题,但也没法律规定不能窃取人的灵魂不是?”
马特叹气,“弗吉。”
“你不能因为这个怪他,不,马特,你不能因为这个和他吵架。”
“我没有!”马特不得不为自己叫屈,他抿起嘴,“我们很好。”
“我认识你十年了,别给我来这套。”弗吉语调平平。
这就是拥有多年老友的唯一坏处,这会失去在他面前撒谎的所有可能性,尤其在马特还有为着夜魔侠的事撒谎的前科。
“我们只是有一点小摩擦……”他艰难地承认,“我没有怪他,我绝不会责怪尼诺,我只是有点……”
马特想了很久,才终于找到合适的单词来形容。
“困惑。”他说。
是的,马特想,就是困惑。想到这儿他难得的有些垂头丧气,他现在甚至没法理清此刻的心情,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着尼诺平安回来而庆幸,还是为着他的手段而头疼,或者他只是单纯为尼诺在菲斯克逆鳞上跳舞的动作担心害怕——
马特明白自己并不是个好男友。
可能他有点魅力在,学生时代,或者现在工作时,他能听见不少人对于他外表的赞美,再者夜魔侠的秘密身份或许也会让人想玩点欲擒故纵的神秘把戏——但他的缺点同样让人难以忍受。
他作息混乱,答应尼诺的十次约会可能有六次都得泡汤。他有奇怪的生活习惯,讨厌任何临期食品,讨厌刺激性强烈的饮料,讨厌柠檬,讨厌棉织品,只用固定牌子不会让他过敏的洗衣液——马特不是不能凑合,他在孤儿院长大,他当然可以,只是尼诺是每次都迁就他的那个人。
哦,对了,他还没多少存款,至今住在只有尼诺哥谭公寓一半大的老房子里。
马特不明白尼诺是怎么接受这一切的,尼诺那种挑剔,刻薄的态度几乎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他就是那样平静温和地接受了马特的所有,然后热烈地爱着他。
艾丽卡想要马特成为她的同路人,棍叟希望马特成为勇猛的战士,教堂的神父希望他正直善良,他的同伴希望他成为可靠的队友——而尼诺,尼诺只是希望马特就是马特。
他该怎么去回应这份期待?他要拿什么态度去面对尼诺再次出现在他糟糕的生活里?
弗吉却没打算继续放任马特沉思。
“你得见见尼诺,”他总是理智的那个,“我们得和他一起配合,夜魔侠越早出现越好。”
“我会的。”马特回答,希望没有暴露内心的恐慌。
弗吉大约是定定得看了他一会,马特不确定,但弗吉的脸的确是朝向他的方向,“你们吵架了。”他最好的朋友笃定地说。
“你这次准备站在哪一边?”马特冷哼一声。
“谁也不站,”弗吉亲切地钩住马特的肩膀,“我才不自讨苦吃呢——但你只能和我讲讲啦,凯伦一定不向着你,神父肯定也听够了你的狗屁感情故事。”
“哇,感谢你,弗吉,我心情好多了,”马特干巴巴地道,但弗吉还是笑嘻嘻的模样,于是他重重叹气,“我拒绝了他的求婚。”
“你——什么?”弗吉的手紧紧钳住他的肩膀,“你他妈疯了?你上哪再去找一个有钱漂亮还见到你就头脑发晕的对象结婚?”
“更准确地来说,是他不乐意同我结婚。”
弗吉撑了撑自己的脑袋,他的眉头使劲拧起来,好一阵才理清刚刚对话的逻辑。
“所以,呃,是尼诺先向你求婚?但他向你求婚的时刻还没意识到他其实并不想结婚——你意识到了,于是你拒绝了他,因为真正不想结婚的人是他而不是你?”弗吉不敢置信。
马特本想从里面找出些错漏来,弗吉正在憋笑,他的胸膛震动着,让马特想忽视都难,于是夜魔侠自暴自弃,“是吧,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哇,马特,不愧是你俩,”弗吉感叹道,“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复杂的爱情故事。”
马特很确信这件事明天就会出现在弗吉和佩吉的酒桌上,而他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对他朋友摆着一张臭脸。
“我有点理解尼诺,我是说,我可能没你那么了解他,但我能在这方面上理解他。”
“哪方面?”马特没好气,“和我结婚?”
“不了,帅哥,除非你变出一头金发和一对大胸出来,”弗吉笑嘻嘻,他顿了顿,声音又变得严肃起来,“我是说,关于害怕失去你的部分,我第一次发现你是夜魔侠的时候,我吓坏了,马特——我们认识十年了,然后我发现现在每天晚上我都有失去你的可能性?没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