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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特钻出警戒线外。哪怕他看不到,他也清楚这时候一定有无数道视线在围绕着他。

“地狱狂犬还是俄罗斯人?”

“默多克。”

“你的第二双眼睛一定起作用了,佩蒂特,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以为我光凭本事赢不了你?”佩蒂特好笑道。

而默多克只是静静地摘下他自己的墨镜,让他的弱点和耻辱,那双没法聚焦的无神双眼这么暴露在佩蒂特的注视下。

“求你了。”他说。

佩蒂特深呼吸了好一会,焦躁地低头点了根烟,“我他妈不能……”

他顿了顿,呼出一口烟来,“起码向我保证,你不会把鲜血涂满地狱厨房的街道。”

“人体榨不出那么多血。”

“向我保证,”佩蒂特拽住他,“别出人命,人们都瞧见我俩在一起了,我还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他用力平复内心的愤怒,死死从牙缝里憋出那句话,“我保证。”

他没有杀掉那群人。

他只是把他们都吊在楼顶上,让绳子勒紧他们充血的皮肤,他们失禁后的气味弥漫在纽约的上空。

警察带走了他们,法官和陪审团会给他们判刑,他们的余生都会在监狱里度过。或许,只是可能,他们在监狱里会碰见意外事故,一场斗殴,一次越狱,他们会死在余波里——但默多克答应了佩蒂特的承诺,始终会兑现。

庭审那天,他在法院里碰见了检察官。

佩蒂特不负责这个案子,为了避嫌他特意提出去了别的办公室,但当默多克步入法院大门时,检察官让他停下脚步。

“嘿!”佩蒂特说,“那天我四处……查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默多克迟疑地接过佩蒂特丢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包裹在证物袋里的破损长条形物品,他摸索着打开,里面的东西有织物和金属的触感,散发着火药和灰尘的味道。

“我听说你的父亲是拳击手,”检察官因为他的沉默有点尴尬,他在默多克一臂远的地方驻足,耸耸肩,“所以,呃,我猜你那时候可能在找这个。这个腰带不在废墟里,它被炸弹的余波送到了旁边的花店招牌上。我废了好多力气才在老板丢掉它之前取回……”

默多克的注意力从腰带转移到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上。

佩蒂特柔软的双唇一张一合,在诱惑旁人亲吻的同时,也让默多克无端地感到了恐惧。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的心脏紧缩起来,命运女神在他耳边低语,如果你现在不杀死这个人,那么你终将会遭受到可怕的命运——棍叟告诉过他,柔软会害死最勇猛的战士。

他握紧了盲杖。

“我说了这么多,”佩蒂特挑起眉,“你甚至都不感谢我?”

他走上前一步,拥抱了佩蒂特。

检察官在他怀里惊慌失措,但片刻后,他也收紧了双臂,让默多克再次被柔软温暖的触感包围。

*

他决定杀死尼诺·佩蒂特。

默多克站在哥谭的街道上,他绝不能再放弃这次机会,尼诺·佩蒂特对他的影响远比他预计的大的要多。检察官的离开让他在一瞬间重回孩童时期,那种孤身一人身处黑暗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多年的历练本让他的内心长出厚厚的结痂,可佩蒂特坦白的那一刻,他又成了跪在父亲尸体前的男孩,眼前是燃烧的世界。

在纽约,有传言说尼诺·佩蒂特检察官是最难预测的那个。这体现在你永远不清楚他的心思,或许前一天他还同你一道抽着烟,微笑着谈着案子,第二天,弗兰克·卡塞尔就带着人敲响你的家门,一切的秘密都暴露在阳光下无处可藏。

默多克嗤之以鼻。

佩蒂特是世界上最好揣测的人,一旦你真正了解他,就会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全部基于一套模式。他喝同一个牌子的咖啡豆,常年穿着同一种面料的西装,凡妮莎·佩蒂特的死亡让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理查德·格雷森十年前同他说的话他还一清二楚。

他来到韦恩的塔的下方,地底传来风的呼啸,温度降低,潮湿的空气有海水的咸腥味。默多克的皮鞋踏在通往地底的楼梯上,那儿简直像是通往地狱,每走一步就要有恶鬼来拽着他的脚踝,他的脚步声在洞穴里惊起一群蝙蝠。

他应该离开,默多克握紧了他的盲杖想着,盲杖平时用来伪装的顶端消失不见,利刃就这样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中——那是棍叟送给他的礼物,是一把日本名刀的碎片打造而成,听说这把刀下的亡灵足够贯穿整个历史,无数名将死在这把刀下。

他用这把刀杀了棍叟。

手和会有种传统,或者这是棍叟定下的规矩,来自久远的历史。那群东方的刺客管它叫做“斩俗缘”,他们认为最优秀的战士一定不能被任何感情所牵绊,最锋利的刀刃来自数千场厮杀。他们把无知的幼童关在一处,按照饲养野兽的方式训练他们,给他们一碗水,给他们一把刀,然后告诉他们今晚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真正拥有天赋的孩子不会死在夜晚。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

没有人看好这个眼盲的孩童,除了棍叟,在笼中的厮杀时刻,默多克看不见,但他就是知道在角斗场的外面,有一个同样眼盲的老头关注着他。老头会在黄昏时训练他,手杖重重地敲在他的脊梁骨上,但又会给他带来旁人没有冰淇淋。

他们相处的时刻不多,棍叟被手和会委以重任,时常带着一身血腥味回来。

可默多克还记得他们在某一天的黄昏,他端坐在书桌前,棍叟在他旁边拿一块干净的棉布擦拭盲杖。书本枯燥无味,他只坐了一小会就开始走神,耳朵里听着外面的风吹过树叶,热狗摊的小贩推着车慢悠悠地走在街边,棍叟嘴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他把书本裁成纸张,用那胡乱涂画过的作业给棍叟折成了一个纸质手镯。

他不敢把这个就这么给老人,想想吧,那一定会赢来严厉的训斥。于是他偷偷把手镯放在了老人的盲杖旁,赤着脚走出房间,前去下一场训练和厮杀。第二天,他的肩膀被人捅了一刀,伤口感染让他发起了高烧,半梦半醒中,有一只粗糙坚硬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那只手上带着一个纸质手镯。

棍叟成了他的俗缘。

时隔多年,默多克抖着手用力推开夜枭地下基地的大门,震起的灰尘让他眼边有泪。过去他对手和会的这套规矩嗤之以鼻,来自天主教的信仰根本让他没法接受弑亲的结局——这怎么会变好呢?为什么杀死自己唯一的牵挂会让他成为更伟大的战士?但是老人握住他的手,用亲手为他锻造的刀,在孩童的嚎啕大哭下亲手捅进了那颗衰老的心脏。

“不许哭!马特!不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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