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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从另一回风侧开掘绕巷,这个时候,卫无忧便十分庆幸自己带了顿钻来。

救援队统共二十余人,都是行伍出身。

他们东西准备的不多,除了挖掘用具,绳索,一点随身干粮之外,还要将淋过水的布巾携带在身上,以保证发生小型坍塌时能护住口鼻呼吸。

烟雾初消中,天色逐渐放晴,不缠身的春风悄悄刮过,仿佛也在为这场忙碌助力。

挖通的这条绕巷,会直接通到某一处巷道之内,因而,越是靠近煤层,他们下顿钻和锄头的力气便越仔细,生怕伤到了被困的百姓。

没多久,便有声音从绕巷内传来:“有人!还活着!快拉绳索。”

这声音距离不远,听起来是靠近煤层最外层的地方。

卫无忧知道自己此刻帮不上忙,只能攥紧了拳头候在外围。大约过了小一刻钟,土绕巷中才拉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这人应当是从土里扒拉出来的,指甲和身上还带着许多煤渣,头部可能在坍塌时受了伤,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很快,便有郡守带来的疾医上前查看伤情。

卫无忧看着疾医们撩开他的衣袖,一只小臂已经完全血肉模糊了。

他只来得及看一眼,便被卫伉捂住了眼睛。

卫伉将人护在怀中,轻声道:“忧儿,你还小,有些场面可以不必非要去看。”

他越来越担忧,自己哥仨若是还追不上忧儿的步伐,往后,便都要叫他独面这种场合了。

那他宁可忧弟还是从前那个只会吃吃喝喝,挥着小胖拳打哈欠,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稚子。

卫无忧察觉到兄长们对自己的关心,小手覆上卫伉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示意他放心。

视觉被阻塞的时候,人的听力总是格外灵敏。

他耳部微微一动,听那些疾医压低嗓音叹息:“这条胳膊保不住了,好在命算是捡回来了。”

卫伉也听到了这句话,心情有些沉重,又担心卫无忧的状况,小心翼翼问:“无忧,你……”他没能再说下去,总觉得说什么都稍显苍白。

小萝卜丁向来能从困境中寻到一点希冀,然后以此为动力继续做事,倒是天生有些乐观在身上。

他温和握了握卫伉的手,道:“大兄,我们救回来一个人了,多好啊。”

卫伉愣了一瞬,眼神从地上那人废了的胳膊上滑过,释然了。

是啊,矿井下还有一百多人等着救援,现在就是跟死亡比赛抢人的恶时候,可没工夫叫他们伤感。

救援的小队继续下探,从绕巷中继续向侧边和深井探索;

地面之上,疾医们也招呼着人将送上来的伤患抬到旁边草棚子里头,进行简单的救治。

煤场的管事被卫无忧盯着,硬着头皮正与郡守在核实矿井下被困的人员名单。无忧在旁边监视了一会儿,小身板总归是有些支撑不住,轻轻咳了两嗓子。

这可叫卫伉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卫伉打眼色道:“现在,一切都已经进展的有模有样了。这地方全是浊气,危险性太高,忧儿不能总呆在这儿,对长身体没什么好处。”

卫不疑和李陵对视一眼会意,很快一左一右上前捉住了小家伙,将他送去车驾上。

卫无忧凌空扑棱了两下,发现完全挣脱不开,趴在卫不疑肩头向他大兄吼:“阿兄,一定要督促他们,有什么情况快来找我!”

卫伉摆摆手:“放心吧。去吃点东西睡一会儿。有大兄在此帮你守着呢。”

马车孤零零立在一片不毛之地。

清风吹拂,刮起一阵尘与土。

因为先前封锁的缘故,车驾这才被仆役们停到比较远的地方。卫不疑见状,索性带着卫无忧去

了晋阳(今太原)城中,想让他好好吃点东西,放松神经休息一下。

卫无忧坐在马车上,这才察觉到腿乏了,瘫在柔软的毛毯上伸了个懒腰,无力道:“我没什么胃口,二兄,你们吃吧。”

“这可由不得你。”卫不疑说着看向李陵,“这小子都能吃得下,你有什么吃不下的!”

李陵挑眉,眯着眼瞥了一眼卫不疑。

他们俩从前就不对付,后来因为放学小分队的交情,倒是勉强能忍住。只是他们这帮人一同宴饮庆贺时,两人向来选择坐在对角线上,井水不犯河水。

卫无忧其实心中门清。

他知道这两个小子不对付,却仍然放着随他们去。少年的憎恶与喜爱才是最纯粹的,在长大成人之前,他们就该这般肆意挥洒才是。

摇摇晃晃的车驾上,卫小四今日难得插了句嘴:“陵阿兄,别跟他一般计较。这里不大好。”

卫无忧指的是脑壳。

卫不疑听了当即炸毛:“忧儿,我才是你兄长!你怎么还帮着李陵这个冷面阎罗欺负阿兄呢?”

卫不疑一脸震惊的样子,难得叫李陵都跟着扯了扯嘴角。虽然只是一瞬,卫家这兄弟俩可都瞧得清清楚楚。

卫无忧心情一改沉闷,真诚对李陵道:“陵阿兄,你往后就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啊,能叫人心头变得宁静,很治愈,很祥和,很……”

卫不疑打断:“你那是被张骞伯伯说的‘身毒和尚’开光了吧?”

三小只同时沉默了,对视之后都扬唇笑了起来。

卫不疑道:“你就放心吧,大兄和南风他们都在那里,我们来还带了许多你从前的发明不是?一步步来肯定能救出很多人的。”

卫无忧点点头。

李陵也难得开口:“现在能做的都做了,从前你告诫我‘尽人事,听天命’,如今我将此言送还给你。你就当……此行我们去晋阳城中,是为了给卫伉他们带些吃食回去。”

这是李陵跟他们认识以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

听李禹说,他平日在家中也是这般寡言寡语,特别容易被人误解,还总是不开口解释。久而久之,连大父大母也觉得这孩子叫人头疼。

卫小四忽而

有些怜惜起李陵来。

那个在历史上奋勇战过匈奴之后,最终选择投降的李家儿郎,是不是也如从前在家中一样,从未想过开口解释,与大汉再做沟通,这才酿成了李陵全家被处以族刑,而他自己居于匈奴二十余年未归的悲剧。

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再无从得知。

只有那段历史中的李陵与汉武帝才能够清楚一二。

卫无忧看着李陵,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带来的一些细小的改变。他想,正是这些细枝末节宛如支流般星星点点汇聚在一处,最后才能产生更大的力量吧?

……

晋阳城的主食多以饼饵为主。

出门在外,这些食肆里头的吃食,虽然比不得诸侯邸内厨娘们的手艺,倒也算有些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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