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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之脑后了。

如今,见到儿子果真遂了自己的愿,鼓捣出更好的海船,一弄还是两种,刘彻自然要找人鉴定加显摆的。

他很庆幸,去岁将赵文昌给留下的举动,使得今日免了许多麻烦。

赵文昌对此倒是没有任何反应,贬他也罢,用他也好,只要能跟船呆着,这人就开心。

这位还未到不惑之年的楼船官,此刻双手已经如同老人一般,又干又瘦,褐色的皮皱皱巴巴,有一块都皴了,他也浑不在意,右手食指摩挲着图纸,双目凝重中透出一股狂热来。

赵文昌声音嘶哑,都顾不得君臣之礼了,连忙问:“敢问陛下,云中王可曾说过这船型灵感源于何处?”

刘彻一手叩击着桌面,轻哼一声笑道:“这臭小子来信都是胡说八道,给朕扯什么看自然万物有感,突然想到了两种船型,一定要自己造船,还暗示朕掏钱,可不得喊你来掌掌眼。”

赵文昌哪里懂这些人精的话术和弯弯绕,只当是遇到了天生精于此道的神童。

他长揖躬身道:“陛下,云中王当为今世之船仙啊!微臣学识浅薄,虽看得出此船用工之精巧,心思之奇妙,却也估不出一艘船所需耗费几何。陛下不若遣微臣去造上两艘,便可知其全貌。”

皇帝陛下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动作,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交给赵文昌去办。

无忧既然交出图纸,敢跟他开口要钱造船,以刘彻对这孩子的了解,怕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一介帝王,若是就这般私自扣下造船技法,将来此事宣扬出去,他自己也脸上无光。

就是要命赵文昌去造船,也得给臭小子些对等的赏赐才行。

刘彻心中琢磨着,看向四喜:“你说南风不止给宫中送了信?”

四喜躬身:“正是。”

“还有一封送去何处?”

“怕是一式两份,一份送去了主爵都尉(汲黯)府中,还有一份送去了鸿都门学

董博士那里。”

刘彻闻言,眼角眉梢都在抽动,看人的眼神也越发“核善”起来:“方才是不是通传过,汲黯与董仲舒候在门外,请求召见?”

四喜讪笑:“陛下真是好记性……”

刘彻不等四喜说完拍马屁的话,一脚蹬上去踹他:“好个屁!去,给朕把这两个……叫进来。”

四喜便虚虚躲着,滚出去请两位老大人进殿来。

赵文昌听到这里,便是个再愣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他能不能有机会去修建这第一艘新型船,还得看小云中王的意思。

这一瞬间,赵文昌忽然有些羡慕那些个被云中王带离长安的匠师们。

他听说过,这些人里头不乏方术士、墨家人、游侠,甚至是下九流的长于某一技艺者。可云中王待她们所有人一视同仁,能想出好主意办出实事的,便能得到更多奖赏。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靠本事吃饭活命,便是如此。

赵文昌一直觉得自己的个性不适合在权力场上,他适应不了这条道上的规矩,同样的,自己也被束缚着放不开手脚,做什么都不能出于本心竭尽所能的追求。

他想,今日若是不能以“楼船官”的身份造船,那不如辞了官,去云中城自荐造船吧。

刘彻可不知道自己的楼船官都快反水了。

皇帝陛下正忙着应付两个刚进殿中的老狐狸。

汲黯和董仲舒一进来,跪地行了拜礼之后,便被刘彻赐了座,与赵文昌相对坐在大殿两侧。

刘彻看向两个老头儿,笑道:“朕倒是难得见到你二人同进同出,可是有什么要事禀报?”

汲黯这人性子急,平日里怼天怼地把栏杆拍遍的劲儿上来,一群文臣武将都拦不住,今日就这么两个人,更是不藏着掖着了。

他问:“敢问陛下,可是收到了云中王上书,请求建造新式商船和战船?”

刘彻挑眉,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表情微微变冷,点头道:“不错。主爵都尉这消息倒是灵通啊,朕才刚收到消息,叫了文昌来鉴定呢。”

汲黯:“不敢,老臣也是受到了云中王和东方朔的请求。”

刘彻:“哦?不知主爵都尉被拜托了何事?说来听

听,或许朕能帮得上忙。”

汲黯:“此事自然是要请陛下帮忙的,不然,老臣也不必在外头一直候着求见了。”

猪猪陛下语塞。

他在耍赖厚脸皮的老刘家传统大道上,驰骋了这么多年,很少能被人追着批的头大。

汲黯就算是其中之一。

刘彻安抚自己让着些这老匹夫,握紧拳头:“都尉说吧,是何事?”

汲黯问:“若此船可用,陛下是打算赏了云中王献出此技法,还是遂了他的意,拨款由云中王去建造这两种船?”

此二者有本质上的区别,汲黯身为主爵都尉,不得不过问清楚。

毕竟,他这官职身居九卿之一,主管的就是诸侯国各王及其子孙封爵夺爵等事宜。

新式商船本就不是小功劳,再加上战船,只怕按例,云中王的封地该拓宽才是。

这在汲黯看来却是不妥的。

卫无忧才初初有了封地,又是个异姓王,当初是陛下力排众议促成此事。以汲黯这直臣谏臣的评判标准来看,虽然卫无忧当得起这份封赏,但是宠信过渡,与他而言终究不是好事。

对大汉有好处的人,汲黯总是想多多护着。

因而,他得到东方朔消息的第一时间,便选择进宫与陛下交涉。

刘彻眯眼打量着这位重臣:“云中地处北地,身侧虽有二河相依傍,却因戈壁在侧,水浅难以行船,惯来被人称为‘弱水’。既然无法行船,便是朕想拨款由着他去尝试,怕也施展不开。”

汲黯道:“这个陛下不必担心,小云中王不是擅长建水库吗?远的黄河沿岸水库姑且不论,就说近处,从长安城引雨水聚成的供水水库,便方便了陛下在京中的水师练习船战。”

“再者,京中如今虽然有了图纸,却未必能依靠一张图就建出鸟船和福船。最了解这两种新式船型的还得是云中王本人。陛下想越过卫无忧,自己建造,属实是舍本求末,绕了远路啊!”

汲黯这一通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后,殿内骤然陷入寂静无声。

刘彻是在思考,权衡利弊。

他虽然心眼不算大,但是在正经事上,却向来不会由着性子,而是选择为最大权益让道。

良久,皇帝陛下睁开双眸,一手揉着太阳穴看向赵文昌:“文昌,若交由你来建造,只靠这图纸,可有把握又快又好完成?”

赵文昌虽然很想夸下海口,以期达到主持修建,但他对自己的水平有数,也不愿为此耽误了正事。

“回陛下,臣无能,仅有一半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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