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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的是什么?

商闻柳陷入一种纷乱的思考。

红白众ko在耳边嘈嘈杂杂,一团乱麻样里抽出根黑漆漆的线,他想了想。

有了,是天家颜面。

颜面颜面,下笔轻如鸿毛,真压在人身上却重如千钧。

商闻柳垂着手,指尖冰凉,眼神直直看着屋外铅灰的云,一丝天光都无法透下来。

马上就要下雪,更冷的时节就要来了,有多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天呢?

他捧起暖炉,心里涌起一种悲酸的哀愁。

申初刚过,官员陆陆续续散值,成了家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独身的不忍面对寂寂寒夜,相约吃酒去了。

同僚去问商闻柳,他又是一掂钱袋,这回跟着去了。

馆子选的是小巷里的酒馆,客不多地方也不大,同行官员一进去就坐满,小店老板也是熟识的,招呼一声就端上热酒来。

“来来来,冬天喝酒暖身啊,当值不让饮酒,只好泡茶,今天得空出来都得喝尽兴!”他们也是高兴,大理寺常年不得圣眷,文人窝在官署无法施展,忽然圣诏一下,好似黑窝棚照进曙光,全都乐昏了。

众人喝了会酒,店老板吆喝一声,湿布裹着个罐子就端上来,盖子一揭,ru白汤水上浮一层油花,绿葱白ro,店内ro香扑鼻。

“小店的羊ro汤来哩!”

文人们喝得微醺,见了羊ro纷纷举箸,大快朵颐。

店家前前后后忙一阵,再把锅盔端上桌。

商闻柳打南方来,自是没见过这等吃法,好奇问了一嘴。

店家有心夸ko,指着锅盔道:“蘸汤吃的。客官放心,小店用的是正宗的羊腿骨熬汤,滚开水氽ro,文火熬上整个晚上才出来这么一锅嘞,客官趁热吃,美得很!”

羊汤与黄汤齐下肚,商闻柳不多时便晕晕乎乎,两眼微蒙,虚虚望着前方。

同僚笑:“哈哈,兰台这就醉了!”

商闻柳摆手,带着笑伏在桌上。

“兰台还是年轻,咱们做文官的,不仅要能喝,还得能吵能打!你看内阁的老臣,哪个没在朝堂上打过架哟,咱们大梁朝没在朝堂打过架的,老了回乡脸都没处挂。”

商兰台爬起来吃ro:“打架可不敢。”

吃了两ko浑身冒汗,便又闲扯说:“我骑术倒是过得去,不过来京几年没得骑,生疏不少。”

“哈哈哈,改天能进京郊的马场了,就让兰台带着咱们去奔马,练好了杀杀那些武职的威风!”

其余人你唱我和讲趣话,闹哄哄又喝起酒来。

席散时,街上人语悄静,文官们相互搀扶着互送到家,各自睡去了。

商闻柳挥别同僚,一头钻进自家院子的小巷里。

夜风一吹,浑身酒气散了不少。

只是两脚还软着,他趔趄往前,慢慢掏出钥匙开门,扶墙一路进了卧房,软绵绵倒在cuang上。

门是轻掩上的,屋外北风狂啸,低吼着冲开房门。

蜡烛噗地熄灭,商闻柳冷得一哆嗦,爬起来去找火折子。

他摸索一阵,倏然停下来,眼前的景象令他头皮一麻。

散发的人影静静立在门前,身上披一件惨白的寿衣,连日来的寒夜悲啼此刻正从这个人嘴里溢出。

“还我命来——”

第14章 鬼神

孔圣不语怪、力、乱、神。

长久以来,商闻柳也是这么做的。他捏紧了常年贴身的短刀,酒意早被吹到九霄云外,涔涔冷汗自额头渗出。

漆黑的天幕开始往下落雪,细碎灰雪片片转大,天井下用来种花藤的小木栏被劲风掀得哐哐乱响,雪片疾飞入户。门外白衣鬼阴惨惨地怪笑,张着五指,凄厉声音从乱发下渗出:“我要你偿命——”

商闻柳喘了ko气,手指摩挲着凹凸不平的刀鞘,居然稍稍平静下来。

“我不认识你,哪来的偿命一说!”

那白衣鬼举着爪子,愣了一愣,遂阴惨惨从喉咙里嗬出可怖杂音,凄厉道:“还我命来!”

原来鬼还是个听懂人言的,商闻柳反倒没那么惧怕,拔了短刀指向那鬼,脱ko而出:“你去寻害你xin命的贼子,何苦来找我。”

白衣鬼退后一步:“你——你——”

这一退,露出白布下一双大脚。

外头更夫卖力地敲更声传来,暴虐风雪扑打在白衣鬼身上,哪还有甚么“鬼”的模样。

商闻柳吸了ko冷气,灵台一片清明,一霎间向前行两步,伸手就要去揭那块拢着装神弄鬼的人的白布。

一股冷香幽幽传到鼻尖。

只是刹那间的事,商闻柳还未有反应,ko鼻已被人罩住,被刺激的气味呛出涕泪,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肚里那点羊ro汤几乎呕出来,屋外落雪和厉鬼凄啼倏然停滞,眼前金星乱摇,人已直挺挺倒在地上。

那黑影放下手中麻药包,雪地照来的黯淡光亮里露出一对绿豆鼠目,那人冷哼了声:“白给你用这样的好东西。”

门前的白衣鬼魂扑过来,低声道:“大哥!”

竟是个身挂白裙面涂黑血的男人。

“咱们吓这呆子这么久,他还不搬走,亏大发了!这臭读书的恁大的胆子,他没长心肝么!”

那使麻包的男人眼珠转一圈,踢了脚地上躺的商闻柳,阴恻恻道:“明晚再来,让他见识见识咱们庄子的手段。”

腊月里天冷,地板更冷。

辰时四刻,天刚大亮,雪渐停,积雪已有半尺深。

院外白茫茫一片披银挂玉,冰雪缀枝,几只寻食的雀子在窗台上寻觅一阵,摇摆着圆滚的身子飞走了。

商闻柳这时才醒来。

地板又冷又硬,手脚冻得发紫,喉头干涩,头疼欲裂。

十有八九冻出了风寒。

喉间溢出痛苦的呻吟,商闻柳扶着桌腿缓缓爬起来,不仅头疼,胃里也疼,四肢软绵绵找不到落点,他喘着粗气伏在桌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昨夜喝得神思昏沉,记忆混沌不堪,只记得最后门ko一抹惨白身影,后来便蹊跷地晕过去。

只是那厉鬼,似乎有一双宽大的脚掌?

眼下已过了点卯时辰,商闻柳顾不得细想,匆匆净脸,穿好官服,外面罩件大棉衣,奔着大理寺去了。

一夜之间京城家家户户都贴了cun联,街上还有鞭炮碎屑,白的红的喜气洋洋,商闻柳头昏脑涨,深一脚浅一脚踏在雪里,过了民居拐进官衢,积雪才被人扫开,露出开阔的路面。

大理寺前还是冷清,门ko有人洒了把米,停着十来只鸟,真正是门可罗雀,商闻柳提着袍子进去,转头望见多日不见的寺卿在吃米糕,渣子掉了一身。

“小商,点卯赶不上啦。”傅鸿清和蔼地笑笑。

商闻柳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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