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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只有细缝里漏出一些模模糊糊的暗光。

门锁开,一个高大人影推门进来,阖上门,身体和黑暗融为一体。

“笙笙?”

“在吗?”

他小心翼翼,似乎不确定家里这会儿有没有人。

没人应。

他探出手,下意识想去摸墙上的灯开关,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影动了动,似乎睡梦中被吵醒。

“别。”她惊惶出声,像小动物夜里哀鸣,“别开灯。”

傅西洲碰到开关的指尖僵了僵,很顺从地缩回手指。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凭着可怜的那点光,他一眼便捕捉到躺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明笙。

心脏登时揪紧。

“怎么不去床上睡?”

他向她靠近,声音压得很轻,前所未有地温柔小意,“抱你去床上睡好不好?”

明笙动了动,转过一侧脸,声音落寞,说话有鼻音,说:“傅西洲。”

“你回来了呀。”

傅西洲怔怔,好一会儿没吭声。

他要感谢黑夜的屏障。

遮住了他凌乱短发、焦灼眉眼,那通电话后她很快关机,不知去向,托廖擎问过乔羽,她没回学校,咖啡店店门紧闭,大街上有一张张鲜活的女孩笑脸,唯独没有她。

那个趴也有他认识的富二代,晚间发生的纠纷到底跟他扯上一点关系,对方嘻嘻哈哈把拍到的视频发给他。

吊儿郎当给他发消息。

【西洲你认认,挨耳光的是你家司机女儿吗?挺猛一女的】

傅西洲眸光冷寂,冰寒到极点。

她猛吗?

她当然猛,没有哪个女孩子敢孤注一掷,抡起空酒瓶就往男人脑袋砸。

可是,她真的猛吗?

一点都不猛。

半边脸生生挨了男人一耳光,整个人像是要被扇飞,跌撞在沙发边沿,摇摇晃晃人都要站不稳。

傅西洲薄唇紧抿,漆黑眼瞳里暗沉沉一片。

他胸腔里有团熊熊火焰,火舌窜得老高,快要吞没理性。

他只看到了她的傻气。

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多年来对她爱理不理的继妹,她又拿出所剩不多的一腔孤勇,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冒如此大的风险。

她知不知道。

若不是有人搬出他傅西洲的名字,她今晚挨的,何止是一个耳刮子。

一路上傅西洲还算镇定。

镇定开车,镇定地寻找。

没人看出他离发疯不远。

满心满眼地想,待会逮到人,把人抱在怀里,要如何如何犀利又恶狠狠教训她,叫她长脑子。

但当他真的站在她面前,看她楚楚可怜环手抱着肩膀,扭过半边白净剔透的脸,一双受了伤的纯净眸子暗幽幽看着他,装着无事发生,却满是依赖地喊他名字,轻轻说,你回来了呀。

傅西洲一败涂地。

一个字都不舍得凶她。

不舍得看到她顶着半边肿起来的脸,湿漉漉的眼睛强忍泪水要哭不哭的模样。

他含着金钥匙出生,许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追求到的东西,他却唾手可得。

他从不知难过是什么滋味。

但现在,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原来是这样的。

酸涩难当,某种情绪饱胀,堵在胸口处,闷得像心头在下一场瓢泼大雨,酸楚如雨水泛滥。

第23章

◎她还没有在海边接过吻。◎

夜太黑, 他盯着她的眸光深幽,不开口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一脸捉摸不透。

预料会挨一顿臭骂。

骂她鲁莽、没用、意气用事,小可怜到哪都是受人欺负的命。

很刺耳, 是他大少爷一贯的恶劣口气。

明笙虽然习惯了用麻木对抗刺耳,但她也有反骨不想听的时候。

比如, 现在。

她悄然背过身去, 将那仍在微微刺痛的半边脸欲盖弥彰地藏起来, 软弱也通通收好,不想被他轻视。

可怜人一无所有, 只有一点自尊还算宝贵。

更不想让他知道。

刚才他打开门, 喊她“笙笙”, 她一时心头震颤,突然涌上阵阵心酸。

想要不顾一切投进他的温热胸膛,让他好好捂一捂自己。

客厅好冷, 哪里都冷。

“柜子里有条羊毛披肩,能帮我拿一下吗?”

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底,她乖乖的语气与平时无异,不痛不痒聊多变的天气,“冷空气是不是来了?晚上降温好厉害。”

“有点冷呢。”

她又怕冷似的双臂环绕自己, 如寒冬里的刺猬,缩成一团。

阖上眼睛,假装要睡。

闭口不谈为什么执意睡在沙发?是什么事情令她消沉到不按时回学校,只想躲在一个黑暗幽闭的空间里。

傅西洲平静看着她。

看她没事人似的故作坚强,却又遮遮掩掩地背过身去, 不肯教他看到另外半张脸。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

耳后根窸窸窣窣, 明笙虽然闭眼, 仍旧清醒。

他进卧室了, 没一会儿又出来,去了厨房。

拉抽屉的动作粗暴,踢里哐啷的,完全不担心她会被吵醒。

她暗地里叹了好长一口气。

越平静,越是难捱。

总觉得今晚这事没过去。

明笙心里翻滚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以致过于投入,被一只横过来的手臂强硬扳过身体,一块寒冰敷在她脸上时,她吓了一大跳。

惶然的黑眼珠对上他冷峻异常的脸,她一颗心登时高高提起。

“对不起。”

她果断理智地选择先道歉,不回避不争辩,想尽快把这件事揭过去。

明笙很小心地察言观色:“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你说呢?”

傅西洲打横把她抱起来,把她牢牢按在自己膝盖上,收敛情绪,老神在在睨着怀里人:“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做错什么了?”

一边冷声质问,一边又为她敷冰。

“我没做错任何事。”

明笙拗着俏脸,“我道歉,是因为牵连到你,你家的名声很好,不应该有污点。”

“污点?”

傅西洲不以为意地撇嘴,“就你这小透明,能影响我家什么名声?”

直男开口闭口都是大实话。

明笙摸了摸鼻子,难堪地抿嘴不语。

脑子乱糟糟,摸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

也不像是要大声训斥她惹事的样子。

在她愣神的功夫,傅西洲的手摸向矮柜上的台灯,柔和均匀的灯光从玻璃罩子里散发出来,室内一下子闪闪生辉。

脸颊上的指痕印赫然在眼前。

指痕已经很淡,但她的皮肤过于娇嫩,仍留有被打过的痕迹。

傅西洲的眸光晦暗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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