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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
“我们结了婚,鹿鹿也以合法的身份回到我们身边,给她装好了她的公主风格的小房间,不过她还是喜欢和我们睡。”
林嘉婉很温柔地看着女儿的身影,细数平淡生活里的琐琐碎碎。
她告诉明笙,在和林颂商量后,两人为了不伤害女儿,也为了感谢老人这些年尽心尽力带大鹿鹿,他们认了方爷爷方奶奶为干爸干妈,林颂买下了同单元隔壁的房子给老人住,未来也会给两位老人养老送终。
“这是最完美的结局,我真为你们高兴。”
明笙有感而发。
顾全了每个人的感受,这需要很大的智慧和包容,想必林颂做了最大程度的妥协。
林嘉婉看着明笙,眉目低垂,不安眨眼,流露出惭愧的神情。
“我们能有现在幸福,是靠你和傅先生成全——”
早就知道林嘉婉会如此纠结,明笙刚想开口宽慰自己很好,反而要感谢林颂不娶之恩,不想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像和缓的大提琴声,扣动心弦。
“抱歉,我来晚了。”
明笙诧异地看向身后的男人,一时忘了要发声。
她并不知道他也在被邀请之列。
姗姗来迟的傅西洲泰然在她身边坐下。
“临时有个视频会议,来时的路上也有点堵车。”
傅西洲俨如翩翩绅士,外表极英俊,语气又舒缓,向在座两位女士解释迟到的原因。
他已经见到了活泼可爱,喜欢黏着妈妈的鹿鹿,很多事情不必明说,也知晓现下林嘉婉过得十分不错。
跟在美国时见到的那个深陷抑郁症的女人,完全判若两人。
“不需要感谢我们,这是你应得的生活。”
傅西洲代替明笙,道出两人共同心声,“最该感谢当时勇敢走出那栋房子的自己,如果当时没有勇气,就算我出现,也不能改变什么。”
安静坐在他身边,明笙双眸犹如一泓清水,细细听着男人沉稳的声音,沉默甘做配角。
也是在蓦然之中,生出一种恍如隔世感。
不过几年功夫,斗转星移,那个记忆里乖张桀骜的男人也变了。
变得彬彬有礼,不仅是外表上的稳重,更多的是情绪上的克制收敛,那些青春里常常让她无所适从的激烈,现在已经很难在他身上再寻觅到。
明笙一时间感慨万千。
林嘉婉也在小心观察着这外形天造地设的一对。
没有一起出现,坐在一起后也鲜少眼神互动,刻意表现得疏远。
“你们……”她欲言又止,负疚感加重。
明笙的手快过脑子。
“我们很好。”
她眼疾手快地覆在傅西洲的手背上,转过脸和他笑语嫣然地对视,假装热恋中的情侣。
傅西洲当然能领会到她的意图,面色自然地在她手背上亲昵地拍了拍,对林嘉婉说,“我们也快有好消息了,只是我们两个工作太忙,个人的事要先放一放,等年后再议。”
一副真的好事将近的口吻。
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明笙嘴角笑意僵硬。
当事人如此信誓旦旦表态,林嘉婉的疑虑被彻底打消。
她终于可以放下包袱,过一个普通女人的生活。
有丈夫,有女儿,有家庭,或许以后,再找一两样兴趣,慢慢发展成事业。
明笙小心询问她如今抑郁症的病情。
林嘉婉听闻并没有回避,说自己现在定期见医生,遵医嘱服用药物,医生评估了她最近的状态,已经比刚回国时好转许多。
“我有鹿鹿了,我不会舍得离开她的。”
抱着女儿的林嘉婉脸上泛着母性关辉,和明笙肖似的秀丽五官,透着与明笙全然不同的温婉气质。
一顿很舒心的晚餐结束。
林家的司机等在餐厅外面,林嘉婉带着女儿菲佣走了。
只剩明笙和傅西洲。
两人原本牵着手,等林嘉婉一走,明笙便尴尬地抽离,傅西洲也没有强迫,松开了掌心。
“对不起,我不想她有心理负担,所以——”
不得不和他独处,她又没了刚才在餐桌上的从容淡定。
傅西洲表情淡淡:“女孩帮助女孩,这点你一直做得很好。”
口吻平静淡泊,甚至没有出言讽刺,十分克制。
这样的傅西洲让明笙一时无所适从。
只想快点逃离。
“我送你吧。”
他没有接受她的告辞,在明笙犹豫着想拒绝时先开口,“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明笙嗫嚅着,到嘴边的拒绝又生生咽回肚子里去。
只好一前一后,跟着他去取车。
傅西洲今天没有劳烦司机,自己开了一辆宝马。
明笙当然认识,这辆车对他们来说意义特殊,用她的生日登记的车牌。
明笙坐上副驾后,心情沉甸甸。
这最后一次的送别,他开了这辆车。
一路无话。
他专心开车,她的注意力也全在车窗外的风景。
深秋寒凉的夜晚,车窗上滴落无数的雨丝。
外面下起了秋雨。
傅西洲索性开到了乔羽家楼下,明笙回身,迟疑着跟他道别。
“早点休息。”
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方向盘上,看着她的眼眸如冷月般清亮坦荡,甚至没有多聊几句的意思。
只是用一双深幽的眼睛送别她,眼底里有缥缈的无法捕捉的忧伤。
明笙在他的目视中缓步走向了乔羽家那幢楼。
心尖抖得厉害。
连绵雨丝打在脸上,有微弱的痛意。
她哆嗦着回到家,已经满身水汽。
乔羽大约还在和男友约会,没有回来。
明笙没开灯,靠着门滑下,面目空洞地坐了一会儿。
有点冷,便神色木然地打开衣柜,取了睡衣,去冲澡。
洗完澡终于暖一些了。
只是心口还是发凉,好像做了一件无法挽救的错事,以致她再也没有能力温暖自己。
明笙知道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可能永远坏掉了。
无法修复,会一直一直坏下去。
但表面上,她还是完好无损的。
她用干毛巾擦着湿发,望着镜子里被热气蒸腾地桃面粉腮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形如行尸走肉,已经没有微笑的能力。
外面的小雨仍旧在下,细丝一般的雨打在窗户上,过一会儿就会汇聚成一大颗,蜿蜒下落。
她鬼使神差地走向落地窗。
拨开窗帘一角往下看,一双秋水般潋滟的眼睛蓦地一怔。
刚才下车的位置。
有人身材颀长,倦懒靠在白色宝马旁,手中夹着根烟,时不时抬起手吸一口,燃着的烟在夜幕里划出金色的光点。
为什么下雨天还迟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