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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关心。

他要对父亲表达客套的感激,这多么讽刺。

本来手术越早做越好,去年联系到医生后黄芸便打算让他立即住院,但季之木却表示再等等。

“为什么?”黄芸对此表示不解。

“我还没准备好。”季之木这样说。

季江年对他这种懦夫般的说辞嗤之以鼻,放下报纸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此之后,季之木托人给温亭买了全套的漫画周边,他以接受手术为交换去爬了一次山,小树在这段时间的减肥卓有成效。在一切都好好收尾后,他把手术定在了生日前这一天。

明天过生日还是忌日他都无所谓,他没有遗憾。

除他外的人都对此持有乐观的态度,明明自己才是被剖开胸脏的人,即使是磕破皮都会留下疤痕,受伤的心脏真的能恢复完好无损吗?

尚且不谈是否有后遗症,这颗经过修补的心脏能供他奔跑多远,爬多高的山,又能让他潜游多久?

他不作纠结,自他倒在跑道那刻起他就残缺了一半灵魂。

季之木坐在汽车后座,透过车窗看到藩篱下有一只羽毛湿漉的麻雀,叶片滴下的水珠令它蹦来蹦去。

黄芸打完电话上车,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吩咐温国安:“走吧。”

汽车发动的声音惊扰了躲雨的麻雀,季之木看到它扑腾翅膀,灵巧地飞走了。

黄芸看他向着窗外一声不吭,以为他是在紧张,便握过他的手安慰道:“别害怕,手术成功率很可观。”

“妈。”季之木轻声喊。

“父亲不会来是吗?”

“说是公司现在有要事处理,结束后会赶来。”黄芸瞥向另一边的车窗。

“你爸爸只是......”黄芸想说什么解释季江年的缺位,但又觉得要说出口的话多少有点残忍,便摇摇头,“等你好了,他会回来的。”

“你会好的,你得好过来,你一定要好起来。”她反复喃喃道。

“是吗?”季之木感受到她的手指冰凉,想抽出手却被用力抓住,他看见母亲失神的侧脸。

儿子残疾,丈夫冷漠,她也曾是一个优雅幸福的女人,如今却连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眼下的憔悴。

他很想问母亲,她和季江年的感情破绽难道靠他就能修补吗?

他曾见过父亲带着他年轻的秘书进入过书房久久未出,一个omega该对家里出现陌生的信息素有多敏感,他不相信身为omega的母亲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

车内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降至冰点。

温国安有点尴尬,想活络下气氛,便打哈哈道:“说起来我家那小子还说要请假来陪你做手术呢,就是给他们老师发现布置的作文一个字没写,非要把他拉去办公室反省反省,写完才能走......”

“没必要来。”季之木侧过头漫不经心道。

温国安寻思这季小少爷性格还挺拧巴的,平时俩小孩凑一起玩挺好,听季家的佣人说温亭每天都往人家房间跑,温国安起初还担心温亭不懂分寸打扰到人。但去年一起去爬山过后他才发现两人关系倒真不错,不知道季小少爷现在怎么生分起来。

于是他接过季之木的话说:“是啊,我也觉得没必要,过几天等你出院不照样还能见到嘛,小手术而已。”

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季之木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没有应答。

*

医院里有种吊诡的安静,坐在走廊的人有的低着头发呆,有的闭起眼把头仰靠在墙上。很少人说话,或是在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麻木黯淡。

明明这里总是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任何生气。

他被带上安排好的单人病房,主刀医生在门外和他母亲交代手术相关事宜。一旁的护士让他换上手术服躺在手术床上,侧板拉起,他被推出病房。

手术室外很安静,他只能听到滚轮移动和过道上机器运作的声音。

走道上依旧只有母亲和管家在等他,黄芸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这让他想起小时候还能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时光。他闭上眼睛,留恋地蹭了蹭母亲的手。

手术室门慢慢合上。

季之木盯着上方的无影灯,还没开始打麻醉,他就有些困了,医生在一旁做术前准备,他听到心电监护仪“滴滴滴”的声音,冰冷的机器在提醒他此刻还有生命体征。

“现在给你打麻醉。”医生告知他。

正上方的光晕越来越模糊,眼皮变得沉重,耳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闭上眼那一刻,他突然后悔昨天没有提醒温亭完成作文作业。

*

温亭放学后被班主任逮到办公室写作文,出校门时已经快晚上七点,他到便利店给他爸打电话,要了医院地址后健步如飞地往医院赶,照他爸的说法是季之木在一小时前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现在转移到监护室观察。

他想,先前给季之木承诺过要做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要是他醒来发现自己还没到,按季之木那种别扭的性格岂不是要记恨自己一辈子。

温亭加快了脚步。

等他来到医院时,后背已经湿透,温亭上接不接下气,温国安下来接他时教训道:“哎哟,看看你衣服,这么着急干嘛呢,人还没醒。”

他趴在病房门外,季之木很瘦的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非常虚弱的模样。

温亭想,这么脆弱的一个人真的可以承受这样的手术吗?

听说越瘦的人越挨不住疼,季之木这么瘦,手术刀剖开胸腔时岂不是痛得晕过去了?

手指一阵麻痹,温亭摇头想,做手术要打麻醉,季之木应该没来得及疼就晕了,这样也好。

温亭就在病房外一直等,期间他看到一个高大严肃的男人来了,被季夫人拉到一边说话。他对男人有印象,对方是季之木的父亲,但温亭平时去季家玩时几乎没有碰见过他。

直到温亭把作业摊在座椅上写完,季之木都还没有醒来。已经晚上十点了,季之木足足昏迷四个小时,季夫人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医生说病人的生命体征目前稳定,但什么时候清醒还要看病人自身的意志。

又过去一个小时,温亭在座椅昏昏欲睡时被温国安摇醒。

“爸!季之木醒了?”

“还没呢,咱们先回去吧,你明天还得上学。”

温亭皱起眉表情严肃道:“我不能回去。”

“温师傅,带您的孩子先走吧,这里有我就好,今天辛苦你了。”季夫人走过来客气地看着温家父子俩,温亭却从她眼中感受到疏离。

他又跑到病房门外朝内看,季之木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为什么还不醒来呢?你的生日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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