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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他才哑声道:“竟思,我可以进来吗?”
我提醒他:“你已经进来了。”
他连忙后退几步,扶着门框轻声道:“好几天没见你,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我笑了笑:“你假死之后,我们一别多日,也没见你这样想我。”
其实我很想与他心平气和的说话,但他既不肯放我,又作出这副对我仿佛情根深种的模样,那我便只能好心提起我们的前尘往事来让他清醒。
“你不信我……我知道你不信我,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自己做的孽,我该还……”他低声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起头静静看着我。
“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当初那么爱我,怎么能……”他顿了顿,眼睛红的好像要流泪,“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甚至连恨都没了,竟思,我宁可你恨我,也不要你这样无视我……”
他近乎失态,我却无比平静。
仿佛时光倒转,回到江南那一日。在房间里他身着龙袍,看着我的眼泪,残忍而冷漠地告诉我真相,让我离开,说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如今我也只将这话原路奉还,问他能不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还彼此一个体面。
他的答案写在眼里。
不可能。
我问他:“你是当真后悔了,觉得对不起我吗?”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点头。
我却摇头:“你说你要对我好,可却不经过我的同意强行把我绑了来,你说你要补偿我,可连我唯一的要求你都不肯满足,这便是你的爱吗?”
楚容熙避开我的眼睛,垂眸道:“只有这个不行,你想去哪里都好,我可以陪你。天穹山那群人对你不好,我……”
我依旧盯着他,语气轻柔地打断他:“你说他们对我不好,可是你与他们又有何分别呢?”
他面上血色慢慢褪尽,一时说不出话。
我突然想起什么,看着他那张曾在我的记忆里熠熠生辉的英俊面容继续道:“爱是尊重,这还是你曾经教给我的话,怎么如今自己却反而不记得了。”
他的手开始发颤,懊悔、痛苦再次在这张脸上显现得如此清楚。
他可能没想到,当时为了骗我随口说下的话,竟也能叫我记到如今。
可是没办法,他虽骗我骗得苦,但我当时却是真心以为自己被他爱着,无数个夜晚在脑海里描绘他的脸,回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心头就会泛起无限甜蜜与感动。
我在师门得不到的偏爱与关怀,他都毫不吝啬地给予,我甚至忍不住时常仰望天空,感谢上苍赐给我一个这样好的人,一份这样全心全意温柔的感情。
他曾经对我越好,以至于后面真相大白之后便愈发剜心蚀骨,令人无法承受,一下子将我从地狱拖入更深的深渊,打碎了我所有回忆的幻想。
“不是这样的……”他怔怔开口,居然流下一行泪。
我第一次见他哭,可却心如止水,掀不起半丝波澜。
“我与你相处是真心,我与你说的话也是真心,我是骗了你,但那些不全是假的……”他低头望着我,表情凄苦。
我后退一步,对他说:“也许是有的吧,但无非是三分和五分的区别,你后来做的所有事情也并没有犹豫不是吗?”我抬头对他粲然一笑,“所以那点真心,我不在乎,也不稀罕了。”
若爱人利用你,欺骗你,先温暖你又抛弃你,光是从谎言中分辨真意就已足够艰难,那这份所谓的真心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叫人避之不及。
我话音落下,仿佛有谁又刺了楚容熙一剑,竟让他比当日天穹山上“死”在我面前时的表情还要痛苦,我这些话的威力竟有这样大,没有谩骂和诅咒,却也能诛他的心吗?
他痛苦地捂住脑袋,胸膛不断起伏着,半晌才又站直了身子,竭力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徒劳地扯了扯唇角:“我喝醉了,你好好休息……”
越醉越清醒,我相信我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分明。
他不再看我,转身落荒而逃。
我望着他的背影,耐心已然告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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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又是好久不见呜呜,我这次一定争取写完
第49章 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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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还要感谢楚容熙,从前为我讲述了外面我从未见过的世界,以至于我此刻想出去的心思如此强烈。
倘若不出意外,我如今可能已经拿着圣雪莲返程了,却被他白白关在这里许多天,为这我已经不在意的旧事纠缠不清。
施烺的玉笛还在我胸口贴身放着,我叹气,枉这二人修为这么高,却能被楚容熙一个不修法力的凡人瞒过去。
这些日子一天不落的喝药,我觉着身体是要好一些了,精纯的灵力在经脉里平稳流动。我看着面前端药的宫人,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忍不住在心里默念,对不起。
那宫人日日都来为我送药,却从不与我交谈,除却我最初不肯喝药时他曾低声恳求,说如果我不喝药,皇帝就会罚他。
我知道楚容熙是故意的,他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为我受罚。
喝过药,我将空药碗递过去,那宫人依旧低垂着眉眼不敢看我,在他俯身靠近接过药碗时,我的手掌翻上迅速按住他的颈后一用力,他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我悄无声息地弄晕在地,头一歪软绵绵地倒下来,我手疾眼快地接住人和碗,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观察他,我们身量相近,便是穿彼此的衣服也不违和,于是我换上了他的宫服,又为他穿上我的衣服,再把人侧身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只余半个后脑勺对着门。
我下手不重,估摸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醒来,所以我要尽快逃出去。
端起空药碗,我回忆他平时的姿态,半佝偻起身体,脑袋低着,将眉眼藏于宫帽下,只看脚底,一步一步慢慢往外走。
门口的守卫见我出来均视若无睹,目不斜视地又将门关好,我定了定神,转身刚要抬头却见不远处一袭明黄色身影正往这走。
一连几日不见楚容熙人影,偏偏在我要跑的时候他又出现了。我暗道倒霉,迅速垂下头,想往反方向走混入廊尾刚好路过的一列宫人中,远处楚容熙却突然叫住我。
“站住。”
头皮一麻,我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听着脚步一点点靠近,直至停下。我转身,更加佝偻着身子向楚容熙行礼,从始至终不敢抬起脸。
他却只是看了看我端着的药碗,问道:“他都喝完了吗?”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压下嗓子模仿那宫人喑哑的语调,惜字如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