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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灵萱快被吓哭了,“不必不必,你若是不想看见我,我自己走,你、你别生气啊……”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得罪了萧闻璟,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多问。
“谨言,你定要好好喂他吃药,我等他好些了再来赔罪。”和谨言交代了声,阮灵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谨言还怕阮灵萱要胡搅蛮缠,再惹公子“动气”,看她出去,顿松了口气。
正好这时药童把煎好的汤药送上来,谨言用瓷勺搅了几下,就要喂给萧闻璟。
“公子,快些喝吧!”
萧闻璟推开药碗,深吸了几口气,积了些力气才开口道:“谨言,我知你和慎行是外祖父的人,外祖父去世后亦对我不离不弃,想必是只忠于我的。”
谨言表情僵了一下,忙不迭放下药碗,规规矩矩在地上跪好,“公子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属下。”
萧闻璟挣扎着坐起来,身体的剧痛让他的动作僵硬迟缓,那碧绿色的翡石随着他身颤微晃。
“其一,这药我不再喝了。”
谨言下意识就要起身,“公子,这药为何不喝?”
萧闻璟喘着大气,拉住他才继续道:“其二,让慎行找到路伯,无论他用什么法子也好,我要他这一个月无法出现在我面前……”
“公子的意思是……是要慎行把他打残?”谨言睁大了双眼。
沈老王爷将他和慎行放在小殿下身边,他心细体贴会照顾人,近身伺候殿下,而慎行是老王爷从西蜀毒谷救回来的杀手,用来保护小殿下安全……
只是那家伙心狠手辣,倘若公子说一个月,他必然会把人打到两个月都下不了床。
“……是,我要他这段时间都不必回了。”萧闻璟当然知道这一点。
谨言瞥了眼旁边还在冒着热气的药碗,不管路伯如何,这个药对于萧闻璟来说是必不可缺的,他急道:“可是……药不喝,公子的痛症如何能忍?”
“这药于我而言,饮鸩止渴罢了。”萧闻璟仰头倒下,抬起自己的右手,手内侧那道血线已经越过了肘关节,朝着心脏的方向逆上。
“公子,血线已过半,即便您不怕疼痛,可是会死啊!——”谨言端起碗,急得不行。
殿下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打小就明白喝药才能保住自己性命,所以不管多难喝的药,眼睛都不眨就喝下,从未抗拒。
“不会死的……不会……”萧闻璟闭上眼睛。
十四岁那年,他没有跪下,大皇子就把手上的“解药”碾碎了,那一次他本以为自己会死,疼了整整三天三夜,虚脱得再无力气挣扎,就仿佛一条在烈日下烘烤的鱼,脱了水、干了皮,五脏六腑都紧紧缩在了一起。
可是,他并没有死。
后来他才知道,他一直以为的“解药”从来都是毒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他体内积累,不会让他死去,只会让他每一次病发更加痛苦。
倘若,从现在开始,不再服毒。他的身体是有可能摆脱束缚,获得真正的新生……
他要权位,更要自由。
第16章 比试
龙舟雨过后,天气放晴,一连好几天都是大阳光。
阮灵萱终于收到隔壁拙园的消息。
谨言请她过来陪公子说话解闷。
虽说他自己是个能说会道的,但是明显公子不爱听他唠叨,他便想起阮灵萱,公子唯一的“朋友”。
阮灵萱应邀而来,见萧闻璟短短几日又消瘦了一圈,不由满腹狐疑。
“谨言这几天光给你喝药,没给你吃饭?”阮灵萱第一个怀疑谨言照顾不周。
正准备开溜的谨言脚步一顿,幽怨地瞥了眼阮灵萱。
公子这几天别说饭了,连药都没有喝,每天浑浑噩噩,疼得死去活来都不吭声。
“我这就去准备一点糕点。”
谨言出去后,阮灵萱把椅子搬到床边上,本想为那天的事情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又想着,萧闻璟既然肯让她来,肯定是已经原谅了,她再提起,岂不是不知好歹。
是以就改口问道:“那天……我看见你很难受,身体是不是很疼?”
萧闻璟低声道:“没有。”
“你少骗人!”
萧闻璟控制神情的能力已练到如火纯情,绝不可能被阮灵萱一眼看出,所以她这么一喝,萧闻璟都险些被她镇住。
“我又不是没有病过,有一次我发烧,烧得有那么一点高。”阮灵萱捏着两根手指,拉开一些距离,“感觉骨头都快烧碎了,很疼很疼,我都哭了一个晚上。”
有自己的经验做对比,阮灵萱斩钉截铁地道:“你那天烧得比我还厉害,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疼呢?”
萧闻璟看着阮灵萱道:“你是一点疼一点苦就要嚷得世人皆知,可我不是。”
阮灵萱懂了,萧闻璟就是死要面子,嘴硬罢了。
人怎么可能不会疼,只是藏起了起来。
“你要喊疼,喊疼了,才会有人心疼呀!”
萧闻璟暼了她一眼。
阮灵萱说这话,全因她的爹娘甚至身边的人都爱她,她的疼才会被人放在心上。
可他不一样。
“疼。”萧闻璟垂下眼睫,瓷白的面孔上还有些不健康的青色,鸦黑的发丝垂落,挂满肩头,让他有一种超脱凡胎肉身的气质。
他复撑起眼,唇边还有抹没有消去的笑容,“那又如何?”
看见萧闻璟那漫不经心的笑,阮灵萱心里变得酸酸涩涩,好像腌在酸水里了一样。
“我……”
阿娘说过不要心疼男人,可是现在的萧闻璟还不算是男人,那她应当可以小小心疼一下的吧。
阮灵萱低头在自己荷包里搜了搜,拆出颗雪花糖忽地就塞进萧闻璟嘴里。
“……请你吃颗雪花糖吧,吃了糖就不记得疼了!”
小孩子的手脚就是快,他们真正想拿什么、塞什么的时候,几个大人都拦不住。
因而糖块突然被塞进嘴里,萧闻璟都来不及反应。
糖丝绵软,入口即化。
看着阮灵萱得逞的笑脸,萧闻璟好久才意识弥漫在口腔里的这种味道,是甜。
又过了一个月,萧闻璟身体“康复”,不但恢复了上课,甚至还重提学武一事。
阮灵萱跟丹阳郡主撒了好久的娇,才求得了允许。
阮知县却还有些担忧,事后就找丹阳郡主说起。
“绵绵这段时间是不是和那孩子走得太近了……”
丹阳郡主看着手里的家书,并不在意,“就算小沈妃看得上我们家,沈皇后也不会允,所以你怕什么。”
这话也有理。
沈皇后和沈妃虽然是同族姐妹,可一个是正室嫡女,一个是宠妾庶女,本就关系不好,如今两人各有一个皇子,将来的事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