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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今晚分房睡,必须的。
进了房间,丁静云打开阳台的玻璃门,海风吹了进来。
“小夏,下午见到你时,不好意思啊。”
许宁夏摇头:“阿姨,我都明白的。但您放心,我和我……我爸不怎么联系,不会让您为难的。”
丁静云笑笑,将玻璃门又关上,屋里很快恢复温暖。
“咱们坐下说吧。”丁静云指指沙发,“我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聊聊。”
丁静云坦言,她并不害怕或者顾虑因为许宁夏和江肆恋爱就要面对许青浔这事,她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
许宁夏进门时,她想的是这要是让亲戚们知道了,少不得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我受过。”丁静云说,“可以说它改变了我,也改变了阿野。”
丁静云回忆起江肆的爸爸江衡刚去世时的往事。
当时,跟着江衡一起牺牲的队友家属们,联合上门找丁静云要说法。
丁静云心力交瘁。
一面沉浸在江衡的去世中难以自拔,一面疲于应付那些声讨。
小区里很快有了他们家的流言蜚语,说江衡为了邀功害死同事,死了是报应。
街坊邻里全都避着他们母子走,有的不怕事的,还会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说他们该去那些牺牲的警察家属家里挨个谢罪。
丁静云本来觉得这件事错不全在江衡。
他也是依照现场情况去执行任务,哪里会想到悲剧就此发生。
可渐渐的,听周围人的话听多了,丁静云也觉得要不是江衡,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
有一次,又有家属上门来闹。
丁静云实在承受不住,想要出去下跪替亡夫谢罪时,江肆跑了出来。
他那时候不过六岁,小小的,抄起了家里的扫帚,一边挥,一边喊:“我爸爸是英雄!我爸爸为了抓坏人牺牲了!你们不许说我爸爸!”
说完,蹲在地上哭起来,身体不停抖动,但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可那样的压抑却仿佛在楼道里产生了回响,震的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就是从那天起,丁静云决定不再这么缩着,卖了房,另买别处,带江肆搬家。
“你不知道,阿野小时候可好动了,好奇心还重,总喜欢问为什么。”丁静云笑着说,“我和他爸爸有时候给他解答问题都解答不过来。”
许宁夏也笑着,问道:“阿野?”
她记得以前在许家,丁静云似乎私下里是这么叫江肆的,但那时的她自然不会听进心里。
丁静云点头:“阿野是他小名儿。”
说起这个小名儿,还有个小故事。
说是江衡去派出所登记江肆户口时,字写得太连了,户籍科的工作人员看了后,问是不是叫江野?
江衡一听,觉得这个名字也挺好听,就赶紧打电话请示丁静云。
丁静云听后说:“要不小名叫阿野?”
江衡说好,拍板定了大名还叫江肆,小名叫阿野。
这事传回刑警队同事们的耳朵里,大家都笑话江衡事事听老婆的,唯老婆命是从。
江衡从来不觉得丢面子,听见这话就回:“那我不听我老婆的,听谁的?”
提及这些琐碎的过往,丁静云不禁又是怀念又是感慨。
“江衡的离开,对阿野打击非常大。”她说,“我看着他从一个爱说话的孩子变得一言不发,有时甚至你不主动问问他,他两三天都不会开口。”
听丁静云这么说,许宁夏仿佛看到了小江肆清冷的脸,黑漆漆的眼睛不复孩童的活泼朝气。
她心里堵得厉害,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着要是有时光穿梭的机器就好了,她去陪着那时的江肆,谁要是说他的爸爸,她就帮他通通打跑。
丁静云叹了口气,擦擦泪,又说:“今天在厨房,阿野和我说他喜欢你。我问他喜欢到了什么程度?为什么会喜欢?他说——”
“不知道到什么程度。”
“但这么多年,我从没对别人产生过这样的感情。”
“只是看着她,我就觉得很满足,好像她的出现让我的世界有了色彩。”
丁静云当时听到这话,心中大为震撼。
别人或许不懂这话的分量,但她作为母亲,再清楚不过。
江衡去世后,江肆一直活得很压抑。
他无力对抗外界对他崇拜的父亲的诋毁流言,也很难消化却又不得不接受父亲的离开。
他听话懂事得叫人心疼,好像一夜之间长大,再也不是那个缠着爸爸妈妈不停问问题的孩子。
他把自己的世界不断缩小,也把内心封存。
丁静云知道,那个世界是灰败的。
而现在,他说他有了色彩,那对他而言,无疑是生命的崭新开始。
“小夏,谢谢你。”丁静云红着眼眶说,“谢谢你来到了阿野的身边。”
十点多时,丁静云回房间休息。
许宁夏早上醒的早,没过一会儿,也想上楼。
江肆关了电视,陪她一起。
到了房间门口,江肆堵着道不让许宁夏走。
许宁夏问他知不知羞?
江肆说:“什么也不做,就抱着你。”
许宁夏抿着嘴,不让自己露出笑意:“那也不行,各回各屋。”
两人拉锯。
但顽固挣扎的江某还是不敌许某狡猾,不慎让人溜走,孤零零地在门口站了会儿,不开心地回了房间。
许宁夏洗完澡出来,差不多快十一点半。
吹干头发,她坐在床上拿起手机。
除了收到朋友们的春节祝福以外,有个人的画风和别人特别不一样。
江医生:[好久没回家,睡不习惯]
江医生:[没有熟悉的东西或者人,今晚恐怕睡不着了]
江医生:[回来前,每天就没睡好]
这一套套的卖惨啊,看得许宁夏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一向冷面正经的江医生私下里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心心:[那你就别睡啊]
心心:[按照传统,今天就是要守岁的]
发完,又是老样子。
聊天界面上的字不停转换。
许宁夏躺在床上,悠哉着看那人能说出个什么来。
等了会儿,对方回——
江医生:[我充电器落你包里了]
话题转的有够生硬。
但许宁夏还是看了下,充电器确实在她这里。
这算什么?
台阶、邀请、敲门砖……算了,管它是什么,反正都可以让她去见他。
去不去呢?
许宁夏犹豫了一秒吧。
不去是傻子。
之前还坚决分房睡的想法,忘得干干净净。
江肆一直等在门边。
听到隔壁房有动静传来时,他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