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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经过岑眠的病房,瞧见房门半敞开着,灯光映出一道修长身影,可不就是刚开完会就不见人的程珩一嘛。
还算他会来事。
王主任压下不自觉笑起来的嘴角,敲了敲门,揶揄道:“哟,程医生来了,怎么是不放心我们骨科呀,怕没给你朋友照顾好?”
吴轻听见声音,抬起头,发现是她的带教老师来了,瞬间紧张,连忙喊人,“王主任。”
王主任见她扶着岑眠,一副要下床的动作,皱皱眉,“你这是干嘛。”
虽然他跟程珩一开玩笑时没个正经,但是对手里带的学生,那是相当严厉,语气都沉了两度。
“我扶她去厕所。”吴轻回道。
王主任的眉心皱得更紧,“刚打完石膏能下床?制动静养什么意思,学校里没教?”
“……”吴轻被王主任一顿训斥,有些不知所措。
岑眠赶紧解释说:“是我要让她帮忙的。”
王主任看向岑眠,脸色稍稍和缓,轻声细语对她说:“你又不懂。”
说完,他转头去瞪站在旁边的程珩一,训斥道:“你也一样,你还是在骨科轮岗过的,也跟着拎不清,她这种情况是能下床的吗?”
程珩一:“……”
岑眠看他被骂,幸灾乐祸,唇角忍着要扬起的笑意。
程珩一掀起眼皮,和她对视了一眼,其中的意味不明。
很快,岑眠就明白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了。
“那在床上上?”吴轻小心问。
王主任听到她那犹疑的语气,翻了个白眼。
“不然呢?刚做完复位,打了石膏,至少两天不能下床,你以为住院是干什么的,要能走能动,还用得着浪费我一个床位?”
岑眠难为情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啊”,在床上怎么能上厕所啊……
王主任摆摆手,安慰她,“别不好意思啊,我跟程医生都出去,就留吴轻帮你。”
岑眠:“……”
王主任和程珩一离开病房,吴轻锁了门。
岑眠躺在床上,脸红得不行,度过了人生最尴尬的时刻。
吴轻帮她弄好以后,擦了擦手,倒是没太大的反应,对于医护来说,帮患者处理这些事情,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吴轻见岑眠的脸涨得通红,笑道:“哎,没事儿,习惯就好了。”
岑眠没有说话,这种事实在是难以习惯。
这时,护士长敲了敲门,来找吴轻有事,之前她负责跟进的病人出了些状况,
吴轻听了,赶紧着急忙慌地出去了。
程珩一站在病房外还没有走,侧身给吴轻让出过道,他的目光看向病房里。
岑眠抬起头,和他的视线对上,很快别过脸,嘴唇抿得紧紧,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脸。
王主任也凑了个脑袋往里瞧,看见地上摆的白色盆子,嘟囔道:“吴轻这丫头,做事有头没尾的。”
他负手在身后,眼神瞟向程珩一,“你去倒了吧。”
闻言,岑眠瞪大眼睛,猛地攥紧被子。
程珩一也愣了瞬。
王主任以为他是不情愿,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你嫌弃什么?”
普通患者尚且不该嫌弃,更何况是要追的小姑娘。
再说了男的都死得早,以后老了不知道谁伺候谁呢,这会儿做点事就不乐意了。
这一点,王主任确实是想多了,程珩一倒不是嫌弃,主要是怕岑眠脸皮薄,觉得尴尬。
王主任还要去查房,催促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家属能干的活儿,就别麻烦我们科医护了。”
他把程珩一推进病房,顺手关上门,转身继续查房去了。
病房里陷入一片静滞——
第8章 白夜
岑眠率先打破沉默,“你别管了,一会儿护工就回来了。”
程珩一抬起眸子,静静看她,认真地解释说:“我没有嫌弃你。”
岑眠:“……”
但她嫌弃她自己啊!
程珩一弯腰,端起地上的盆子,走进病房里的卫生间。
在短暂安静过后,岑眠听见里面传来抽水的声音,然后是冲洗尿盆的水声,淅淅沥沥。
窸窣的声音拉扯着她的神经。
岑眠死死咬住唇,血往头顶涌,她掀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进被子里。
程珩一出来时,发现病床上鼓起了小小山包,微微耸动。
被子里传来微弱的声响,像是受伤的小兽,在小声啜泣。
“……”
程珩一走到病床边,从置物架上抽了张纸,擦干手上的水渍。
岑眠察觉到他的动静,瑟缩了一下,将被子裹得更紧,密不透气。
“憋着不难受?”程珩一问。
“……”岑眠的眼睫湿漉,缠结在一起,手紧紧揪住被子的边缘。
她情愿憋死。
小山包一声不吭,缩得更紧了。
程珩一怕她真在里面憋坏了,安慰道:“讳疾不忌医,你别想太多。”
岑眠从被子里发出闷声,“你闭嘴。”
说得轻巧,又不是他躺在床上不能动。
岑眠越想越难受,有些走不出来了,眼泪啪嗒落在手背上。
腿摔断了最疼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难过,却在手术后,感受到了强烈的耻感,被人把尿倒尿。
在她失去了自理能力时,仿佛也失去了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
尤其替她做这件事的人,还是程珩一,如果换成其他人,她也不会那么难堪。
程珩一听着她压抑的哭声,轻抿唇。
在医院里,不能自理的患者很多,在疾病和生死面前,谁还顾得上那点耻感与尊严,变得不得不麻木。
岑眠尚且年轻,身体康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突然这么经历,难以接受他也能理解。
程珩一在她床边坐下,后背挨着那一团小山包。
小山包立刻往里缩了缩,不肯挨着他。
程珩一伸手,去扯她的被子。
岑眠牢牢抓住被子一角,抗拒道:“走开。”
她的嗓音软软糯糯,微哑,带有明显的鼻音,委屈可怜。
程珩一无奈,轻轻唤她。
“眠眠。”
“别哭了。”
被子外面,程珩一的声音低缓徐徐,两个叠字,唇齿相碰,碰出了无限的温柔和缱绻。
像是过去那般,哄她的时候,就唤她小名,轻声细语,只是比少年时,更多了三分的沉稳与内敛。
岑眠怔了怔,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凝着眼前的黑暗,耳朵眼里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脏的位置。
空气逐渐变得厚重潮湿,氧气稀薄。
岑眠的脸颊通红,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却依然死撑着,不肯出去。
“少管我。”岑眠赶他,“你快走。”
她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