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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往省纪委赶,谢宁接到电话,车厢太静,几句话音卫琬都听得见。

“老谢你在过来的路上吗?刚才打你电话没打通。”

跟领导谈话时最基本的规矩就是手机静音,省委组织部就连处长级别,在人看来都要当“领导”看,何况见的是副部长。

谢宁就说刚才在谈话呢,那头又道:“你转身吧,副书记不在,咱们是老朋友,咱提醒你两句,今年年底到明年上半年是关键时期,盯着你的人恐怕不少啊。万事小心。”

跟他说了副书记去某单位了,他们就往那个单位赶,刚刚赶到,纪委副书记又腾挪应邀去了一个剪彩活动。

追踪了老半天,直到漫天的黑沉沉,不见星光。

最后还是把车开到了政府机关家属大院,大钊饿得前胸贴后背,把车停到了一颗大树下,下车去给人买点干粮饮料。

卫琬跟写谢宁下车来,只见他走到长满爬山虎的红砖墙下,点了一根烟抽。

心疼的话在这个时候怎么说,都不太合事宜。

大钊快步回来,瞄溜一圈,找到二人,手里拿着面包、饼干和矿泉水。

谢宁只是拿了水,耳里听着老鼠般小心翼翼的咀嚼声,倒是笑了笑。

“站在这里吃饭,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卫琬的情绪被他带动起来,心已经贴过去了,视线粘在谢宁半明半暗的脸颊上。

犹豫了两秒,问:“去副书记家里拜访,我们要备点礼物么?”

谢宁就让大钊去后车厢里看还有什么,大钊说茶业和酒水都有。

“那就茶业吧,什么牌子的?”

觉得不够,又让大钊去外面拿了两条烟进来。

觑着省纪委副书记的车从那边进来,直等到人从车上下来,又上楼去,再一刻钟,谢宁才带着卫琬上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万年不变的既定公事。

副书记五十多,刚喝了点酒,但精神还好,谢宁的笑容既和煦又恭谨,他也愿意坐下来把人招待一下。

“来家里,还这么客气?”

谢宁道:“您是什么都不稀罕,但我们做小辈的怎么能空手上门?嫂子也不愿意呀。”

副书记哈哈大笑,他太太端着茶盘过来,听了也高兴,瞅到卫琬,怎么看都顺眼,便坐过来拖了她的手问一些女性化的问题。

大家都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但是谢宁不能自己提,陪着聊家常聊些不敏感的话题。

大家用了一次茶,两个大男人又分了香烟,副书记这才道:“你那事,人家都给出证据了,我也难办。”

谢宁点头,绝不逆着口风讲话,而是叫卫琬从包里拿出一只白信封,白信封里有一张凭证。

上面一清二楚地,写着捐款时间,正是收到匿名支票的第三天,捐款对象,则是省厅指定的某重点乡村扶贫对象。

也就是说,绝对不存在利用书画展,跟人交易收受贿赂。

谢宁解释:“其实当时就想交给纪委,可是这显得过于标榜自己,别人会恨我吧?想了想,咱们扶贫资金有限,不如就这样做。”

副书记大大地叹,既赞赏又摇头,摇头又点头:“咱们党政的廉洁建设,如果个个都能做到你这样,我也不同东奔西跑地操心了!”

大钊在车门边等着,先去看卫琬的脸色,因为看谢厅的脸色往往做不得准,他是很会藏心思的。

卫琬朝他笑了一下,大钊跟着暗暗大松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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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一步到位(已更改/新章)

一辆黑长的商务车以及两辆政府小车,终于载着省委组织部的考核小组过来。

卫琬作为省厅办公室主任,少不得负责对接这行人。

尽管大家多知道这不过算是走一道程序,但程序这种属于形式化的东西,往往比其他的更重要。

偌大的机关单位,如果没有程序、形式、或台面或台下的各种规则,那必定会乱成一锅粥。

两三天后正式的文就会从组织部那边过来,毕竟只是兼任代理书记,荣升为正式的还要等到明年年初后的人代会之后。

晚上照例在九龙酒店,宴请这帮掌握着全省厅级干部人事权力的家伙,饭局上需要人来活跃气氛,以前这个角色通常是朱玲玲,卫琬的风格跟她又不太一样,就把小刘和张洋叫上。这两人在一群大领导面前自然是没资格上桌的,主要是过来做服务。

他们也是一万个愿意。

大局过后再是小局,谢宁跟组织部干部处处长移坐到小厅去喝茶。

九点刚过,谢宁的手机在桌面上震。

他给了卫琬一个眼神,卫琬拿出去接。

到了一定级别的领导一般都会有两只手机,一只仅联系重要亲友,一只就是对外公务的。

当然,说是对外公务,也不是一般人随便能打进来,不够级别的都会被过滤掉。

卫琬拿的是那只私人手机,一看上面的标注,单一个“妈”字,心里哆嗦一下。

大概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对另一半的母亲,都会产生发自内心的疑虑和戒惧。

“谢宁吗?听你说兼了个代理书记?”

卫琬紧紧喉腔,拿着再乙方不过的态度:“夫人您好,谢厅正在谈事,我是省厅办公室主任,您叫我小琬就行。”

对面很是寂静了几息,仿佛还咕哝了两句,再道:“嗯,没事。你忙,我回头再打来。”

及至回到家了,谢宁才把电话回过去,卫琬在那边倒水,他过来从后抱住。

贴着卫琬的耳根回电话:“那么远妈你过来干什么?”

卫琬手里的水洒去一束,谢宁捏起她的手背舔。

谢母很是把儿子批判一通,没有任何脏字,但一定是骂人的话。

“我看你是做个拐角八弯旮旯角落的厅长做糊涂了,你那边又没个贤内助,任命书下来人不上你家拜访?你就真能一个都不接待?人家会说你什么?小小年纪狂妄清高?中国社会人情往来的道理,还要我再给你三令五申?”

真是一口气都不停,字连着字跟飞机火车似的过。

谢宁只得投降,特别会唬人:“知道了妈,你应该是想我了,找个借口来看我。”

卫琬听着忍不住笑,再大的儿子再大的领导在家母家父面前也就什么都不是。

挂了电话谢宁丢开手机,把卫琬抱上餐桌,身子挤到她两腿中间。

一下下的蹭,蹭出火来,又不急着做,顶着卫琬的额头:“你怕吗?”

卫琬写过金刚经,但不是真金刚,犹豫着也不晓得怎么说。

两人都知道现在并不是公开的最佳时机,无论是谁,即使是身边的亲人,但凡知道他们两的关系,都不可能往好处想。作为女性的卫琬,要承受更大的责难。

谢宁是有计划的,刚张开嘴,卫琬给他捂上了,黑长的睫毛往下扫,叮咚地解开男人的皮带。

“你别说,我心里有数。”

谢宁握住鸡巴挤了进去,插得卫琬往后撑住,刮倒刚倒好的柠檬水,大片的涌开,流到桌沿边滴滴答答。

他把舌头伸进卫琬的耳洞,轻了又轻地讲:“宝贝咱们争取明年一步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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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旧情人

谢母要过来,自然是往家里住,这处房产是谢宁自北向南调任后自己购买的,其实单位里就厅长职务有分配居住的三室一厅,他没住那边。卫琬抽了一个中午过来碧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电话叫了耿真真来当搬运工。

真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张媚脸活灵活现地表演着什么叫五官移位。

叫:“呵,我耿真真放你这里是不叫白不叫是吧,我是你的备胎是吗?”

还要嚼谢宁,在她眼里心里,想法跟卫母如出一辙:“当官的都是王八蛋,要用你时可劲地用,不用你时,连话都不用说,使使眼色就让你自个儿亲自滚蛋。”

卫琬两耳放空,当做全没听到:“早知道叫长虹过来就行。”

真真一甩手,屁股坐在行李箱上,高傲地挑起下巴:“行,你等他呗!算我好心喂了驴肝肺!”

赖长虹从门口进来,抄着一双手插在口袋里,不住地摇头:“小琬你别跟她计较,这人就是皮痒”

耿真真横眉怒目,长虹丝滑地把话往下接:“有些人明明漂亮得一塌糊涂,要钱不缺,条盘身靓,偏偏喜欢嘴硬心软,明明对别人好一百分,就因为一张嘴搞得别人恨她一百分。这个世界上谁能受的了她?说她聪明无敌了,可是亏还不是自己吃?”

真真就不讲话了,赖长虹借着损把她夸尽了,耳根可疑地泛红。

赖长虹过去把她用力一揽,真真大惊:“拿开你的猪蹄子,揩老娘的油?”

长虹把人挪起来:“揩不起,我搬行李呢。”

三剑客打打闹闹地上了车,赖长虹开着卡宴,真真一屁股占据了副驾,路上还是掐。

长虹以男人的角度宽慰真真的愤世嫉俗:“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以偏概全,要客观看问题。”

耿真真对着车镜子自拍,咔嚓咔擦地,捏出手机发出去。

这回换到长虹静下来,喉咙滚了又滚,一句你发给谁怎么都说不出口。

刚把行李搬到楼上去,拎着真真的脖子先走。

真真在电梯里甩开他:“你有病?”

赖长虹一脸生人勿进,也不管她,把丢在大阴天的马路牙边,卡宴轰隆地冲出去。

真真对着车屁股连呸三声,拦了出租也走了。

卫琬在家收捡零碎,屋子里蒙着一层阴霾,拿起抹布拖把忙了一两个小时。

出来一身热汗,便去洗澡。

外面传来门铃声,响了一下,后面是连续的两下。

卫琬匆匆套上浴袍,擦着头发去开门:“你怎么回来了?”

还以为是真真,视线落到一双铮亮的皮鞋上,自垂坠顺滑的深棕西裤往上来,印出充满电影质感的一张脸。

徐怀的手握住即将要合上的门板,徐徐拉开:“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卫琬是乱了才会立刻关门,成年人的对抗不应该是逃避,逃避让她羞耻。

“家里没烧水,矿泉水行么?”

徐怀堂而皇之地在沙发上坐下来,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是最好的伪装,接水的时候镜片微闪。

卫琬去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徐怀正仰着下巴轻吞一口凉水,水流往下,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卫琬远站在餐桌那边。

再怎么看,都是防备的姿态,徐怀抿唇、垂眸。

还是起身:“是不是很不自在?没关系,我们可以下去说。”

卫琬拒绝:“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徐怀背对着她,手掌握在门把手上,略略地把头偏了偏:“卫琬你相信我,一定有什么是值得你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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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爪牙

徐怀了解卫琬,正如卫琬了解徐怀,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还能黑的白的把对方了解透彻,他们两绝对身属其中。

从徐怀坚定的神态中,卫琬知道这话一定要谈,他不是个拿着鸡毛蒜皮就能赖到女人门前的闲散人员。

徐怀的爪牙藏得极深,他这么说了,一定就是利益相关的问题。

五年的情人一夕间变敌人,再一夕成各奔东西的陌路,再一夕,又有什么东西重新把他们链接到一起。

于徐怀来说,就是久违的芬芳,是致命的诱惑。

拉开副驾驶让卫琬坐进去,一旦进了私密而狭窄的空间,他的头皮和大腿都跟着在发紧。

但是没人能看出来,在前视镜里扫了一眼,或许通过他自己的眼睛都看不出来。

他不能讲也不会讲——关于卫琬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收拾的好好的,那没必要讲,男人如果要通过博取同情来感化一个女人,在他看来是低贱又低下的。他要给,就赤裸裸滔滔不绝地给,要不给,也能拿利剑给斩断,哪怕自己浑身滴血也可以不给。

赵月云愚蠢的地方就在于去翻他锁在书房里的东西,想方设法地非要去满足那些属于女人无所谓的好奇心。

赵把那里掀开了,真是活生生地把他的痂也给拨开。

徐怀酝酿着说辞,生了另一重极深的怨恨。

卫琬望着前头,也不看他,貌似身上产生了诸多变化,但徐怀知道,那都是外向肤浅的变化。

从根子里,她还是那个卫琬。

卫琬渐渐感受到一层窒息,一层又一层,再多一层,像是蚕茧包裹住僵硬蜕皮的肉体。

她的唇在哆嗦,唇缝粘在一起,就等徐怀把事给说了。

徐怀敞开车窗,手肘搭到一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香烟,在阴云蒙蒙的天气下,显露着沉闷阴郁的气息。

还是说:“你跟谢宁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不能对他说,卫琬回:“还能什么关系?除了上下级你以为还有什么?”

这说辞谁信?谢宁把高尔夫球场那副金刚经小楷弄回来,徐怀能不知道?

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上,副市长没弄迎一个卫生厅厅长,他的面子里子能过得去?

“如果你只是想谈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我想也没什么好谈的。”

徐怀冷笑一声,重重地吸尽最后一口,燃烧到尽头的烟头给他的食指烫得发痛,他心里也叫,痛得好。

一气弹开,扭过脸来:“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卫琬脸上一热,再是发麻,嗡嗡的异响在耳膜里打转:“都说没什么!”

男人的脸倏然逼近,把她逼到角落,捏住她的下巴:“刚才的行李从哪里搬来的,从他家?你跟他睡了?”

阴郁的火苗在漆黑的瞳孔里盛放,烧得人神经发痛:“卫琬,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犯得着?”

卫琬受了暗示,激烈地挣扎,推他的胸口:“神经病!我跟他不是那回事!”

徐怀冷硬地惨笑一声:“真跟他睡了”

卫琬一怔,知道受了诱供。

男人五官凶狠地扭曲起来,气息虚无缥缈地往她脸上飞,狠一把掐住她的腰,生生地撞到自己的胸前。

“你让他怎么睡你?插进去了?有我给你弄时爽吗?”

卫琬给了他一耳光,殷红的眼角滚下泪珠,吸气声中连话都说不出。

徐怀掐着她,摁住她的双手往上顶:“我那么疼你,你说不行,我怎么忍都没给你破了,现在你躺在别人的床上任别人想怎么操都行?”

卫琬浑身发抖着尖叫一声,低吼咆哮,叫他闭嘴。

“徐怀,你没资格说这些!”

徐怀一口把她的尖锐给吞了进去,发疯地吻她,舌尖突兀地狠痛一下,尝到铁锈闲腥的味道。

慢慢地撤开,松开了钳制,落寞地往后一靠,点烟时手指都在抖。

旧日的柔情蜜意汹涌倒回来,那时吻她都是甜,如今

何谈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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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策略

卫琬从副驾上冲出去,黑色小车驻留在原地,再半个小时,才姗姗离开。

停下附近的高底盘suv上,韩琛把长焦镜头收回,往回翻了几张照片,看不下去扔到一边。

卫琬回去刷了半个小时的牙,嘴里涌着大片白色的牙膏泡沫呢,来不及冲,双手撑在台面上卷成拳头,眼睛越来越红。

谁能知道错付几年光阴会产生怎样的痛和后遗症。

往日消解再消解的恨意分裂着胸口,抄起琉璃色的玻璃杯往镜子上面砸。

哗啦地一阵清脆的碎响,镜子里出现无数个狼狈的卫琬。

发怔了好一会儿,重叠的时空渐去渐远。

卫琬拿起手机翻相册,翻到京城天安门下,金黄灿灿的夕阳泼洒在谢宁的侧影上,他正搂着她亲脸。

哆嗦的身子逐渐驱寒回暖。

笑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跟着一起掉,啪嗒啪嗒地打到合照上面。

卫琬抱着手机小睡一会儿,谢宁的电话打了进来,问她在哪里。

一瞅时间,骇然跳起来,小腿踢到茶几痛得龇牙咧嘴。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谢宁的安排是五点钟一起去机场接谢母,卫琬是他的手下又是女性,接待同为女性的谢母最为合适。

“不要紧,那你去碧水等吧。”

大钊把车开进小区,贴到住宅入口处,车上下来一位雍容贵气的女人,保养极佳,涵养极好。

谢宁叫了一声小卫,卫琬迎上去,谢宁把人介绍了,看看手表道:“麻烦你了小卫,有个饭局不得不去”

葛丽敏横他一眼:“走吧,我还能碍你事?晚上早点回来。”

谢宁徘徊一下,还是把母亲大人送上楼去,他妈在屋里巡逻,他把卫琬抵在阳台的拐角上。

摸摸她的眼角:“宝贝你还好吗?”

卫琬殷殷地凝着眼,踮起脚尖凑到耳边:“我想你了。”

谢宁板正着脸,胸口一片发紧,又是放出一道化骨柔情:“我也想你,很想,非常想。”

跟卫琬交颈密语几句,卫琬推他,葛丽敏的声音遥遥传出来,两人赶紧分开,连嘴都小心翼翼着没亲一下。

卫琬以为只是负责一下葛丽敏来时的接待,没想到厅里专给她放了三天假,就让她陪着谢母。

一大早就过来碧水报道,带着谢母吃早茶、逛街扫荡,做头发、再逛街,再吃饭。

眼花缭乱脚不停蹄地过,葛丽敏终于累了,说想去松快松快,卫琬便把人带到牡丹阁,陪着游泳、做spa、蒸桑拿。

连续几十个小时都把头皮崩起来,谢母笑眯眯地拖了她的手:“还真奇怪,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面善,咱们是不是见过?”

老一辈的就喜欢用“面善”来表示好感,卫琬夸女人也是有章有法的,毕竟从妈那里软的硬的香的臭的都应付过,很有些信手拈来。

谢母听着嘻嘻地笑开了:“你们谢厅也是蛮有福气”

很有意思地话头一转,拍卫琬纤长白玉的手背:“有你这样万事全能的好下属,啧啧,这几天累着了吧?”

葛丽敏在州城耍了两三天,错觉她根本不是来看儿子,而是逃离丈夫魔掌出来潇洒的女人。

家里堆了一堆崭新的购物袋,她把电话打起来,接下来又帮着谢宁迎接了源源不断地上门客人。

终于要回京城了,让谢宁开车带她出去转转。奶包期待大家的加入Q裙1019311803

汽车从文联大院门口过,葛丽敏喊停,叫儿子跟她一起进去转转。

“你还记得这里吧?当年特殊时期,你爸南调到这个旮旯地方,咱们一家都跟着来,住的就是这个地方。”

当时许多南调的干部都往一个大院里装,文联小区在那时非常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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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上火

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孩子兴冲冲地从门洞里跑出来,闷头砸到葛丽敏怀里。

随之追着一位妇人,大叫阿江:“跑那么快干什么?撞到人了吧!”

卫母望见葛丽敏的脸,葛丽敏也望她,两人对视片刻,卫母一下子拽了阿江就要走。

葛丽敏歪头一想,笑眯眯地把人叫住了:“嗐,是卫嫂子呀,不认得我啦?”

怎么可能不认得,一听那个称呼,卫母牙齿嚼得响,当年一对姓谢夫妻搬进大院,人就老爱把她跟葛丽敏比。

比得她窝着一肚子火,二十多年过去,一见面还要上火。

那时的葛丽敏年轻漂亮,现在也漂亮,全属于女人不用年纪的风采和风韵。

一打听,年纪还比卫母大,那是怎么保养的?简直不敢想,二十多年前哪里有什么医疗美容,就传说女人家族里都这样,青春永驻。

文联大院里的干部家属,专顾相夫教子柴米油盐,谁更跟葛丽敏比?

相差的太远就不比了,把葛当做时尚的前言,天天葛老师这葛老师那的。

唯一能跟她比的,也就是文联大院一枝花的卫母,不过卫母同样朴素,再加上家庭和睦老公疼爱,没想过要跟这个女人比什么。

赖不过舆论的大环境,在公共水池里洗个菜,葛丽敏凑过来,别人就在后面把两个人指指点点。

时间一长,卫母也郁闷了,连家门都不想出,更不想碰见姓葛的。碰见了,又少不了女人间的针尖对麦芒。

好多恩怨就不讲了,葛丽敏和蔼可亲地挽过卫母的膀子:“我心里刚想呢,这院子是不是早就物是人非了?心里还哀愁呢,没想到就看到你了!你说咱两是不是特别有缘分?”

卫母十分万分的不舒服,人都是很现实的,如果她老公还建在,如果家里蒸蒸日上,她会怵一个姓葛的?

不过是对比下来,自己显得既寒酸又落败,怎能不让人伤心?

最怕葛丽敏还问阿江的事,卫母急于脱身,说阿江要去补习班。

谢宁插一句上来,把二人分开了,蹲下来摸摸阿江的脑袋,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最新款的魔方。

阿江雀跃,卫母瞅了谢宁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因为电视上扫过他一眼没认出来,这会儿脑海里回忆的又是谢宁小时候小大人似的模样,所有思绪混乱。还是道:“都长这么大啦?”

她对谢宁印象还是很好的,葛丽敏招摇过市,小少年阿宁还经常帮她带孩子。

葛丽敏弯起嘴角:“阿宁现在”

谢宁轻咳一声,葛丽敏就把话头变了:“在机关单位,也在州城,改日让他过来请你去吃个热早茶。”

卫母心里撇嘴,机关了不起?管你们家的官做到天上去,跟我屁关系没有。

不忿是对葛丽敏,还是朝谢宁点点头,领着阿江遁了。

等人身影上了公交车,葛丽敏噗嗤一下笑出来:“老了老了还是那个脾气,真不经逗。”

谢宁万般无奈地叫了一声妈,心道你现在逗她逗得开心,我的工作难度就要更上一层楼。

谢家在这院子住了不过两三年,葛丽敏过来溜达,想见的无非也就是一个脾气粗暴、闷头闷脑、笨嘴拙舌的卫母。

如今见上,脸上全是笑,心满意足,想到旧事,更是在车上哈哈哈地大笑出来。

109.高手过招

经过葛丽敏的接待,碧水诺大的客厅几乎成了仓库,水果也是一堆又一堆的。

登门恭贺拜访这种事,人家拎了东西,你拒绝就显得太清高,关键是人家还以为你看不起他;且不能接受太贵重的礼物,会有收受贿赂的嫌疑。其中的度要把握好。

谢宁坐在仓库中间,撑着眉头,葛丽敏横他一眼:“谁叫你现在还没个老婆,逼得你亲娘千里迢迢地过来。你的位置说低不低,说高也算不上顶高,无论是你的下级,还是以后的领导,但凡知道你现在还没把个人的事解决,人家能给你委以重任?没有家庭,人就不相信你是从根子上是一个稳妥的男人。”

“呵呵,说不得这个年代,还有人在背后骂你是变态。”

葛丽敏纵然扮成机关枪,实则在这事上对谢宁是有愧疚的。

七八年前的事太敏感,提都不好提。

恐怕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是一个德行,无论子女多大,都要在子女跟前唠叨万事的不放心。

见谢宁油盐不进,葛丽敏差点打电话给老公,让老公亲自教训他。

“你明年就要调了不管调不调回去,我在京城给你物色好了几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谢宁把话岔开:“妈,你跟卫阿姨有恩怨?”

葛丽敏愣住,嘴巴半张着:“其实也还好吧。”

谢宁摆出认真谈话的姿势,把阿江的事情讲了,葛丽敏面上显出同情难过的神情。

“京城医疗水平在全国数一数二,最近几年不是又回来一批院士?”

他说自己已经联系好了,看妈能不能顺带把阿江带过去,先住院检查,再看看有没有治疗的余地。

葛丽敏没有不同意的,就是疑惑:“你怎么对他们家的事这么上心?”

谢宁回:“我也是卫生系统的,再说小时候你和爸没时间管我,不都是把我塞到他们家去吃饭?现在我们有能力,顺手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葛丽敏双手还胸,思来想去:“我答应是答应,人卫嫂子能答应吗?”

谢宁抬她,抬得高高的:“妈你几句话把人逗成那样,再几句话,人家不被你牵着鼻子走?”

葛丽敏充满了斗志,狠狠地缠了卫母一天一夜,巧话狠话轮番上,激得卫母瞪眼拍桌子:“我能怕你吃了?去就去!不过我要跟我儿子一起去!钱也不要你出,我们家有钱!”

面上是受了刺激,实际还是舍不得阿江现在这样,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可以被嗓子给耽误了。

卫琬接到妈电话时,那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没说两句,更是有sd6692航班登机的声音。

妈解释得很粗暴:“有个旧仇老朋友,说是认识一个特别好国际临床医生,我带阿江过去看看,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听着对面嘟嘟嘟一阵机械长音,卫琬差点没反应过来。

再要打,对方已经急迫地关机了。

再来碧水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卫琬抄起袖子收拾满屋的“仓储货物”,分门别类着,可以送人的留一部分,吃不完的水果拿到小区外去回收,还有一些参差不齐的礼品礼盒,一个个的看。

谢宁进门来,就见卫琬弯着腰在那里摆,细韧的腰肢被他捞住,亲亲耳根:“先别弄,我先送你回公寓拿行李。”

结果只让她捡了日常的几样东西,汽车往市外开去。

“我们是去哪儿?”

谢宁扣着她的手指:“最近几天你肯定累坏了,犒劳一下我们家任劳任怨的小宝贝。”

夜风从面颊上刮过,清凉沁脾,漫天的繁星从枝杈里冒,卫琬赧然:“我也只是陪着玩儿。”

“琬琬你太谦虚了,陪着玩才是最难的。”

开了两个小时的盘旋山路,在九点抵达星星温泉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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