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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犹豫要不要跟卫琬讲实情,讲的话,怕她有心理负担。

可是当真面对在家里不主动提那个话题的卫琬,面对一碗再简单不过的清汤肉丝鸡蛋面,谢宁还是决定坦白——不是他需要坦白,而是小琬需要他的坦诚。

他朝卫琬伸出来手,卫琬捏捏他的指腹,坐到男人的大腿上。

白天的事大略地梳理一通,卫琬捧着他的脸:“谢谢你,阿宁。”

她很开心,说自私也好,说通情达理也罢,谢宁在用行动告诉她——他们是一体的,不分你我。

“举报人现在有消息吗?”

其实答案很明显。对他们两私生活如此关心,又的确知道他两关系且在对立赛场上的,也只有徐怀那方面了。

但就直觉来讲,作出这个动作的意志主脑,不一定就是徐怀。

“你就对你的老朋友那么有信心?”

谢宁做出吃味的调侃状,卫琬捏他的脸:“徐怀他太自负,大概不屑于用这种招数。”

就如组织部那位领导说的,工作能力好一点就好一点,差一点也没关系;私人生活作风只要不违法不犯法,严格来讲,组织上不好干涉,真要追究,不一定能产生多大的效果。这些徐怀能不明白?他真要做什么,这封针对私生活的举报信反而是打草惊蛇。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心理因素,在徐怀心里,他曾经爱重的过的恋人,不能有污点。

卫琬和谢宁脑海里同时闪现这样的想法,但都没说,相视一笑。

“公安那边有朋友帮我查看了当时附近的录像,看到一个车牌号xx,九成就是郑志红投的匿名信。”

原来是郑志红与徐的妻子联手啊。

“他人呢?你一直在观察他?”

谢宁点点头:“他现在是个打手的角色,背后有很深的问题。”

卫琬问:“老公,你在等什么?”

权色交易的问题才过去两天,更大的危机爆发了。

而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眼前。

例行的厅内工作汇报会开展时,两辆白车和叁辆蓝色公检法的商务车呼啸着开进省卫生厅的大门。

身穿蓝白制服的公检法人员拿着最新的调查委任状,敲进办公大厅厚重的红木对开门。

调查小组以纪检副书记带头,检察院的公职做配合,毫无情面地,请一把手谢厅配合调查。

不仅是谢宁,还有正在汇报工作的上了一定级别的领导,自然也有卫琬。

大家一时呆住,然后是层层涌浪似的混乱。

谢宁起身:“配合调查可以,这样是不是太影响厅里的工作?”

纪检副书记打哈哈:“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嘛,配合就好,我们也不想耽误大家的正常工作。”

谢宁是主调查对象,但日常事务还需要有人主持,他刚要点名温国华,副书记朝他摇了摇头:“温副厅也要配合嘛。”

李东挺身而出:“谢厅,老温,你们放心,我会维持日常工作秩序。”

监察部门此次出击提前毫无风声,打了大家个措手不及,副书记的意思是就在附近的招待宾馆里进行调查记录,大家吃喝睡都在一起。言下之意,防止有人逃窜,或者互通消息。

几辆汽车把人载到招待宾馆,每个人不同房间,通讯设备一律没收。

谢宁和卫琬在同一楼层,就在隔壁房。

进门前,谢宁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尽管如此,卫琬不可能就这么放心下来,彻夜的失眠,次日早上八点,开始对她进行询问。

摄像机架了起来,红色的波点示意录像开始,桌前一位询问人员,一位速记员,副书记在后面游来游去,并未参与谈话,仿佛只是单纯地对被询问者施加压力。

所有的公职人员最怕的,也就是他们纪检了。

就像一个普通人,突然被羁押到警察局去隔离审讯。

“我们得到消息,谢宁在去年的医疗系统改革中,暗地收受贿赂,同时,对成州药业有私人利益往来,给予成州药业偏向性利好政策,第叁,资料显示,省中心医院住院部和门诊部大楼的重建中,谢宁泄露标的,让自己的熟人以过低的标的中标。”

“卫主任,你作为谢宁的秘书,也是你们厅的办公室主任,想必知道一些内情。”

“现在坦白,我们会斟酌宽容处理,考虑到你的处境,你顶多算违纪,但是如果你拒绝配合,你恐怕就要面临法律上的指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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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注意语气!”

种种指控,令卫琬寒胆不已。

随便一条拎出来,都是剑指谢宁作为省卫生一把的在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权商勾结的利益交换,一个渎职罪、一个泄露国家机密、以权谋私的职能部门犯罪。

这叁大罪状落实下来,谢宁就不是处分、留任观察的问题,而是直接面临公检法的指控,面临是判处刑事犯罪而入狱。

纪检询问人员面无表情,甚至是铁面无声,面对这些,卫琬浑身泛冷,拖在大腿上的双手手心冷汗丛生,不住地发抖。

在纪检的控诉和招安面前,她感到一股巨大屈辱,这种屈辱伴生着来自权威部门的威胁,心脏的泵垒作用完全丧失,血液凝固着流不动。

在公检法面前,个人渺小又无力。

对面的询问者言之凿凿,仿佛谢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犯罪份子,而她则是从犯。

卫琬既僵硬又混乱,忽的划过谢宁转赠的巨额财产,他真的能扛过公检法的实际侦查?

念头一过,胃部跟着抽搐,甚至眼泪都要留下来,她竟然在莫名的没有确凿证据的指控面前,对谢宁的清白有着摇摆的心思?

这个世界上就算谁有问题,谢宁也不会有问题。

不光是处于感情的全然倾斜,还有处于现实逻辑的考量。

“怎么?卫主任有想到什么细节了?”

看到她面色的惊疑不定和犹疑,这位很有经验的工作人员立刻改变了态度,轻言细语地、仿佛感同身受:“我可以再重复一遍,我们考虑你的工作属性,不排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如果你可以提供具体细节和讯息,不妨算作将功补过。”

卫琬立刻意识到,对方在使用怀柔策略了。

偶尔会释放出退一步的好言好语,仿佛只要她肯道出“实情”,她还是安全的。

卫琬点头,对方精神为之一振:“你说,我们会基于实际情况,保障您的利益。”

记录员甚至已经提笔预备奋笔疾书。

卫琬笑了笑:“我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疑问之处。”

她的胸膛挺了起来,又是一副自然的微微前倾的体态,潮湿的双手改而放到桌面上来。

十指交扣着,反问对方:“你们说得到消息,是有确凿的证据么?”

对面的叁人组同时大吃一惊。

被询问者明显从被动状态转化成——坚定的主动进攻者。

有人的脸甚至红了红,但很快通过喝令掩盖过去。

当然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有的话就直接就是检察院打上门了。

卫琬的反将一军让室内尴尬丛生。

纪检副书记更有经验,轻咳一声,在后面拍了拍询问人员的肩膀,然后主动权又被抓了回来。

卫琬却是直接道:“在职权范围内,谢厅向来是我们厅所有人的标榜和人行的行为准则。我们厅的工作氛围,可以说全在他的带动下变得更健康更有朝气。”

“更有者,全省的卫生系统这两年的改革工作,也是谢厅排除异议全程推进。”

“我不知道对于这样的领导,这样的公职人员,你们的态度如此苛刻,到底是对谁有好处?传出去,我们这些基层工作者,还能对gj的公正性和法律性,还能保持信心么?”

天啊,遇到一个硬茬。

真是叫人咬一口还得拼得牙碎的风险。

纪检副书记嘿嘿地笑了起来,搓着手,想分她一根香烟缓和一下气氛,一看她女性的体态和容颜,又尴尬地把香烟丢到桌面上。

“小卫啊,你太激动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人举报,我们就要侦查,对不对?这是我们的工作本职,也是对所有人的负责。希望你不要对我们有敌视和对抗心理。”

卫琬摇头,端起冷掉的白开水饮了一口润嗓子:“并非我激动,书记。我很理解你们的工作,但也请你们将心比心,不要让我们丧失信心。捕风捉影的事,对一个严于律己、对工作高度负责的公职人员,应该给予他基本的公道。”

“再说了,”她微微地笑,熟悉她和谢宁的人看来,会立刻感受到这种笑容跟谢宁是有多神似:“打心理战,从人的自保心理出发,驱使人性去捕捉你们侦查对象的错处,再以之攻击,这种事,在历史上不是很常见?”

真是让人难堪啊!怎么说得他们纪检的,跟历史上那些诟病正直名臣的流氓似的?

“嗐,卫主任,请你注意说话的语气!”

213.“真硬茬”

卫琬被不客气的训斥一通,她的目光直视前方,自然而然地望着询问人的眼睛。

副书记打起哈哈来:“先停一会儿,卫主任你也休息一下,稍微调整调整。”

一面说一面拍跟前面红耳赤询问者的肩膀。

副书记出去抽烟,在别的房间转了一遍,跑回自己的房间抽烟、打电话。

卫琬如何表现跟电话那头的领导汇报了。

他嗯嗯地点点,仿佛又笑又气地:“哎,我不会跟小辈一般见识的,您放心吧。”

“哈哈,也不看看咱什么资历的,小孩子跳两下,还不至于损了我的面子。”

收了电话复又回来,见卫琬面前的水杯空了,大手一挥,叫记录人员去弄了杯热乎乎的速溶咖啡进来。

卫琬接了一次性水杯,慢悠悠地呵了一口气,小抿一口,诚挚道谢。

她的血液已经回暖了,初始的恐惧和气愤,也已经被消化于无形。

副书记轻咳两声:“小卫,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能你接受到的信息还是很有局限性,很多事不能感情用事”

卫琬答:“跟这个没关系,我只是事实求实地跟领导们汇报。”

硬茬、硬茬!还很会打机锋呢!

“书记,容我对这些指控存保留态度。”

“大家想想,即使是从犯罪心理侧写来讲,谢厅出生的家庭,他们的家庭氛围,他成长的环境,以及他目前的家底和父母的工作性质,他有必要做这些么?”

“以权谋私,他到底要谋什么私?有什么私可谋?”

“收受贿赂利益往来,到底是多大的贿赂,才会让他愚蠢到放弃原本按部就班就能得到的东西,而去丧失原则冒风险?”

“书记,你有了一百块一千块,还会为了一块钱去犯罪么?”

书记面带微笑:“好了小卫,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无论是说得多有道理,大家按事实讲话,按证据讲话!好吧!”

纪检副书记都要走了,还被卫琬喊住。

一时间他脑壳都有点疼,还发麻,这个卫主任——完全是个做纪检的好料子嘛!

小嘴叭叭叭地,有板有眼、义正严词,让他们做工作的,还怎么搞?

他真想甩手就走,可是又好奇。

扭过头来,等她讲。

卫琬就讲了:“书记,您也是GJ公职人员,几十年的资历,如今位置颇高,相信你也可以理解,甚至可以感同身受——我们身边,的的确确有些人,是追求更高理想的。”

追求更高的理想!

他何尝不是?!

副书记略微有些惆怅,连抽了两根香烟,狠狠地踩灭了烟头,转而进入谢宁那间询问室。

待了两小时后出来,中午午饭休息后,再继续。

此次询问包括厅内18名人员,已历时两天时间。

暂代厅长处理厅内事物的李东,特意跑来招待所一趟,被工作人员拦在大厅里。

中午就在旁厅里用的便饭,碰到一个熟人,请他一起坐。

“怎么样?我百分之一百相信谢厅的清白啊。”

对方随意吃了两口,聊到激动处,不小心说多了,提到章丞的名字。

后面赶紧闭嘴:“李厅您体谅我吧,我也不能违反组织原则啊。您好好管好厅里,不很好?”

章丞是18个人里最坚决地认为谢宁是有问题的,提供了很多谢宁“违规”的细节和猜测。

同时,他一口咬定卫琬是从犯。

本来他是没资格进入调查范畴的,连个正是主任的位置都没捞到,这次全是他自己毛遂自荐。

李东意会着点头:“好好好,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招待所离厅里不远,他哼着歌散步回来。饭没怎么吃,但是神清气爽。

惬意地在大院里踱步,从一楼走到六楼,每个处室都去转一圈,碰到谁都安抚两句,仿佛他已经是厅里的定心丸,仿佛厅长的位置已经如探囊取物。

谢宁啊谢宁,年轻了吧,是不是活该啊。

214.“声东击西”

不晓得哪里泄露的风声,言之凿凿这回谢宁是废了,具体的几大罪状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是有一笔礼品中夹杂巨额港币的事,已然铁上钉钉。

李东坐在茶室里呷了一口上好的大红袍,听了这事眉头一挑:“咦?有这种事?他不会吧。”

跟他对坐的是纪检二处一个科长,职位不高,但是从别处摸来了消息。

“怎么不会?其他的事我说不准,这事我九成肯定。”

李东惊异暗喜,真没想到谢宁平时那样,私底下会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

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嘛,一时神清气爽,还给谢宁说好话:“我看,其中可能有误会。”

科长翻了个白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厅。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廉洁经得住考验的。”

18名人员的询问工作仍在进行,陆续有些人被放了出来,但被严格要求,不可透露调查组里的任何细节。

章丞也出来了,尽管瘦了一些,但精神面貌甚好,从未这么好过。

李东很欣赏他,很多活动都把人带上。

章晚上约了朱玲玲吃饭,朱在家暴之事后,狠下心来费尽心思离了婚。

因为提前做了详细的准备,让她那个人前谦谦君子的副教授老公净身出户地滚蛋。不仅如此,副教授被曝光在校区内跟手底下的研究生不清不楚。研究生开始还站她老公一边,后来站出来指控教授滥用职权、威逼利诱、哄骗上床。

朱玲玲私下跟她有交易,借着情敌置前夫于粉碎碎骨之境地。

离婚后独居的朱玲玲,更自由、更肆无忌惮、更潇洒,这才觉得之前自己的眼界还是太狭隘了。

章丞因为还在卫生厅,人际关系保持对她也有好处。

成熟有手段的女人就要学会摒弃个人无谓的情绪,借着章丞对她的愧疚之心,她还是有利可图。

“这个世界还是有正义的,我终于等到了!”

章丞眼神凌厉而得意,一口喝干了杯中红酒。

朱玲玲一问,大惊失色:“你连卫琬一起告了?”

章丞呵呵点头:“他们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朱玲玲顿时恶气丛生,只是仍旧妩媚地微笑:“你还记得,那时是她来送我去医院?”

说着起身给了章丞一耳光:“你办不到的事,她替你办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能这么做?!”

章丞愕然,傻愣愣地捂脸:“我”

朱玲玲指向门口:“今天没心情,你给我滚。”

章丞精神萎靡,他现在整个心神都在朱玲玲身上。

照例往楼上去,一班调查组人马正从厅长办公室出来,每人都抱了一迭文件。

这是要从头到尾来个资料材料彻查了。

他往里瞅了一眼,原来干净整洁的厅长办公室此刻一片狼藉,一时觉得非常解恨。

李东招他进来,笑呵呵地:“小章啊,昨天没休息好?感情不顺?”

章丞自尊受损,感到屈辱:“不是的,没有,领导,有事情您交代。”

李东有点不舒服,这人真是很不会看人脸色,但好在立场一致,绝对衷心。

“是这样,我们要出差两天,去博鳌参加国际医疗器械展销会,厅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家都不在状态,你要不要跟我去啊?”

他绝对没想到的是,这一走,他就再也没机会堂堂正正地回单位。

即便是章丞,也是回来端一箱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狼狈地提交辞职申请书。

也就是李东上飞机的当天下午,调查组的取证人员蜂拥进了他的办公室,所有的重要资料都被送到纪检相关审计部门。

检察院搜查科随之而来,竟然在休息套间的厕所里,敲出了中空层。

光洁的瓷砖轻易被敲碎,里面落出一袋又一袋用塑料袋扎好的现金。

不光是现金,还有外地银行的存折,高档手表、珠宝若干。

现场点钞员手都要数断,点钞机嗡嗡地都快冒烟,猩红刺目的人民币堆了一地,总计金额高达千万不止。

至于存折里的数目,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吃惊不已。

谁能想到平时看起来两袖清风、着装简朴的李副厅,竟然是个巨额贪污份子。

215.“智高近妖”

纪检副书记站在李东凌乱的办公室里,盯着地上雪花似的人民币直摇头,直吸气。

“真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唉!”

谢宁伴在一旁,给副书记递了一根香烟。

副书记狠狠地抽了一口:“咱们的队伍,就是被这种人给败坏形象,给腐化了!”

两人先走都到楼道尽头,十月份的天气,仍旧温暖,阳光仍旧灿烂,院中的老槐树仍旧翠绿得枝繁叶茂。

副书记拿夹烟的手往外指:“你说这棵老家伙,立在这里近百年,看了多少笑话?”

谢宁安慰:“总有人私欲过重,置国家置人民的利益于不顾。这也更鞭策我们,要完善监察制度、完善干部使用制度,尽可能地规避这种情况。”

副书记缓过一口气来,笑了笑,习惯性地拍谢宁的肩膀,还有滋有味地啧了一声。

将他从头到尾地打量一遍:“你这家伙,脑子是怎么长的?”

“本来是检举你的,调查也是针对你的,搞得反手一枪,反而把李东这种毒瘤给抓出来了!”

“哈哈,电影拍出来都没这么精彩!”

副书记很欣慰、很开心,无论从公从私方面讲,李东的暴露便是他的工作政绩。在揭发了李东的同时,还确定了谢宁的清白,这又让他轻松万分地能够跟上面交代。

坐在招待所,谢宁暗示跟他单独谈判时,副书记就敏感的察觉到这次的针对谢宁的检举有猫腻了。

谢宁随后的坦白和计划,更让他叹为观止。

智高近妖。

好在谢宁有个好家庭,更选择站在人民这一边,如果他走相反的路子,谁能抓到他的尾巴?

这么一想,无端端有些悚然。

大概是想多了,副书记摇摇头,面对一个各方面优异至极的好干部,应该想的更多是支持和激励,而不是试图去黑化他。那个章丞,不就是过于嫉妒这样的领导,才会走上矛盾的歧途?

副书记给领导去了电话,大概说了李东的情况,对方道,务必严查到底、以儆效尤。

挂了电话,他嘿嘿笑着转过身来:“谢宁啊。”

叫得很亲昵。

谢宁洗耳恭听。

“至于谁检举你的,这个组织的意思是不要过于深入地往下查。”

“这种事谁都要学会面对,检举也不犯法,对不对?”

“有些人看问题往往很局限,经验主义地上纲上线,对你有误解很正常。”

“如今证实你的清白,一是你的底子很干净为人很自律,二是我们国家机器也是严明公正的。”

最后一句最为关键,副书记语重心长道:“万一查得太深,实在不利于队伍的安定团结。这个道理你懂吧。”

这是完全把他不当外人了,才会如此明白地点出来。

谢宁凝神想了想,点头:“我尊重领导的决定。”

至于郑志红在高档酒水里藏现金送到碧水,回头又举报谢宁贪污受贿,毋庸置疑的是诬陷公职人员罪,已是刑事犯罪。

之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正式立案对他进行缉拿。

如今巨贪李东落网,政法委书记立刻要求公安部门立刻行动,去逮捕房地产商郑志红。

然而遍地寻他不到,既不在公司,也不在家里。

一查出境记录和人脸识别系统,他在事发前、也就是纪检调查组刚进入省卫生厅前,用另外一张身份证,已然登上去加拿大的飞机。

又是一番艰难的追寻行动。

李东的资料里,就有跟郑志红的利益输送。

在几个月前为了申请连锁药店的经营权和药物审批权,他就把手上的房产转移到李东丈母娘的名下。更答应审批成功的化,给予李东四成的股东身份,自然,也是由李东某同学来代持。

有个最关键的问题冒了出来。

郑志红出走的时间太过巧妙。

明明是针对谢宁的检举,甚至还没开始,按理来讲,跟他毫无关系,他怎么就能提前跑了?

在缉拿郑志红的过程中,牵连出太多的人和事。

其中竟然还涉及到跟分管经济、环保的政绩突出的徐副市长徐怀。

徐怀也正式进入检查组的视野。

216217.“梦寐与惊悚”

同样的风波降临到市政府大院,然而情况到底跟省卫生那边不一样。

针对谢宁的检举是有具体材料的,开展的是针对谢宁全方位的调查,在那种情况下,才会被“邀请”到招待所隔离询问。

徐怀则是在彻查郑志红这个民营企业法人时,因他在保税区拿的两个单位工程,而牵连出来的因素。

针对企业法人和自然人的经济犯罪,是由公安部门经济犯罪科出面。

在仅仅是怀疑而没有完整证据链的情况下,徐怀顶多也就是配合调查。

这位徐副市长公然地敞开大门,欢迎两位身穿制服的调查人员上门。

他的行为表现,无疑是坦荡而利落的。

甚至主动提出,为了避免对政府人员产生不良影响,他可以配合着去局子里单独询问。

“那那倒不用,我们只是来问一下基本情况。”

当然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副市长拎到局子里,他们还没这个权力。

针对郑志红如何在保税区中标,如何拿到工程的整个环节,不余遗漏地一一请问。

一个问,一个写,一个言简意赅的回复。

徐怀坐得笔挺而顺畅,从头到尾没有太大起伏,公安的能够直接感受到这位市政领导那种明显的刀锋似的风格。不是说他多抗拒,可以说根本看不出抗拒,相反还尽可能地提供更多的细节。

徐怀按下内线电话:“吴秘书,麻烦你把郑志红接手的两个项目资料,所有的流程,都拿过来。”

公安经济犯规科的科长眉头一挑,是位年轻的女性:“哟,徐市长是有千里眼么,提前把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徐怀朝她扭过脸去,很慢的一个动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到近乎麻木。

“刘科长,话不是这样说。保税区是我们省会城市重点关注项目,不容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其中不论大小体量的工程,我们从头到尾都会进行严格的资料存档。”

这位科长脸一红,热得发胀,旁边的帮忙接话:“徐市长,您的工作很到位,值得我们学习。”

科长走后,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市委书记叫他过去。

晚上徐怀回家,这个关键敏感时刻,他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回家。

赵月云激动地上前:“听说有人查你了?因为郑志红?他会连累你么?”

徐怀倒了一杯冰柠檬水,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松松领带,撇开这个不谈,半晌才道:“你考虑好没有。”

如今徐怀被调查,赵月云悚然,意识到自己联络郑志红的重大错误。

如果徐怀真被牵连,那她呢?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郑志红举报诬陷之事,会牵扯到她们家么?

如果到了最坏的情况,徐怀被抓去吃牢饭,她和孩子该怎么办?被人指指点点屈辱性地过一辈子么?

太多的问题充斥在混乱的头脑内,但那个坚定的选择始终不会真正动摇。

“我不会去医院的,更不会跟你离婚,你就死了心吧!”

“就算你我也会一辈子赖在你身边!你休想、休想就这样骗我甩开我!”

“这辈子,我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徐怀慢慢地,很漫长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你非要留着ta,就留着吧,不要太激动,对胎儿不好。”

赵月云感到惊悚,她梦寐以求的温和和温柔出现了,她竟不敢伸出双手去接住。

“我、我”

她扑到徐怀大腿上,哭了起来:“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去联系”

“嘘”

徐怀拿手指点住她的唇:“你没有联系过他,更没有接触过他,顶多是郑志红自己为了工程,想要打好关系,拜访过你两次,明白么?”

赵月云更被催眠一样,晕晕绕绕地,沉迷又惊惧地望着自己的老公。

“我知道了,老公,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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