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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吃到鳜鱼。桃花流水鳜鱼肥,鳜鱼肥。鳜鱼真的好吃吗?

孟肴把面条挪到自己的面前,他的脸埋得很低,热气熏得眼睛有些发酸。他呲溜呲溜地吃着,嘴里却尝不出来面条的味道。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清晨其实和过去的每一个清晨一样,自己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吃着早饭。

“......孟肴,孟肴?”

晏斯茶过来推他的肩膀,唤了好几声。

“嗯?”孟肴迟缓地抬起头。

晏斯茶的手在孟肴脸上轻轻划过,“你怎么了?”孟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满脸是水,“......哦,太烫了,热气都凝在脸上了。”他对着晏斯茶扯开一个笑容,“害你一直在这里看着我吃。会长,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待会儿也要去兼职了。”

晏斯茶却没有移开手,他的指尖顺着孟肴的颌骨轮廓往下摩挲,“你能不能不去了?”他的声音温柔又轻快,“你兼职多少钱,我给你。”

孟肴望着晏斯茶,好像没听懂他说的话。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最后索性站起身来,尽可能和晏斯茶保持平视,“会长,你现在用的也是家里的钱,”他挺直了腰杆,好像言语增加了不少底气,“怎么能这样浪费呢?”

晏斯茶眨了眨眼睛,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孟肴的问题,“嗯,有一部分是吧......但这不是浪费,你现在能做的兼职技术含量偏低,对未来就业发展可能没有多大帮助......”

孟肴感觉胃里的面条在发胀,撑得提不上气,脱口而出道:“陪着你又能有什么帮助呢?”

话音一落,孟肴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他看见晏斯茶的眼睛迅速暗下来了,像火被风吹灭了,只剩下一团沉沉的灰烬。

“随便你。”晏斯茶的声音很轻,嘴皮只微微抬了一下,他蹲下身重新系紧鞋带,起身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那我先走了。”

孟肴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晏斯茶面前自己会如此敏感。明明其他人说过千万倍过分的话,他也能隐忍,也能保持沉默。

孟肴想叫住他,可是又满心不甘,觉得自己其实没有说错。他的眼睛黏在晏斯茶的背影上,像根抓耳挠腮的钩子。

回头,回头啊——只要回头看一眼,他就立即走上去道歉。

可是晏斯茶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他始终没有回头看孟肴一眼。

孟肴颓然倒在床上,他用余光扫视着一桌凌乱的食物,突然觉得荒唐得可笑。他走到桌前把所有食物垒在一起塞进袋子里,拧出去丢进了垃圾桶。那些混乱的食物在垃圾堆上铺散开,汤汤水水乱成一团。

第23章

周一上学的时候,孟肴把手机带在了身上。孟肴的三个室友平时喜欢随便翻找使用他的东西,他们在的时候,孟肴连日记本也不敢放在宿舍。

孟肴将手机设成了静音。那手机便成了个薛定谔的手机,惹得他心气浮躁,时不时就要摸出来看上一眼,瞧瞧有没有未读信息。

又是一节雨后不必做操的大课间,孟肴小心翼翼地从抽屉角落里摸出来手机,漆黑的屏幕点亮,依旧一派平静。孟肴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打开了短信界面,慢吞吞地输入起来。

『早上好,会长。

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 』

“幺鸡,干嘛呢?”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孟肴反射性一抖,把手机“咚”一声扔进了抽屉最深处。

刘泊一下子来了劲,“难得啊,偷偷摸摸藏啥呢?”他趴到桌上,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把手伸进了抽屉里,一脸贪婪的新奇。

“你放手!”孟肴下意识掐住刘泊的手臂,刘泊一时之间无法动作,惊疑不定地看向孟肴,“你他妈要造反了?”

别怕......孟肴,别怕。

孟肴的手有些颤抖,他看着刘泊那滴溜溜转的眼睛心头就涌上一股强烈的反胃感。他想起了以往刘泊的手段,那恶心便越来越强烈,让他忍不住想要干呕。

坚持住,孟肴,别怕,你要从现在开始改——

“啪!”

孟肴虚伪的高涨情绪被骤然打断。刘泊给了他一耳光,他的脸在巨大的冲力下几乎被甩了九十度,一股腥咸的血味从喉头漫上来,孟肴的手无力地松开了。

刘泊摸了出手机,“这啥?这么大的苹果手机?”他甚至忘记了刚才被忤逆的愤怒,急忙捏住孟肴肩头不停摇晃,“幺鸡,哪儿来的?你他妈发财了?!快说,怎么回事?”竟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喜气。

“......还给我。”孟肴声音嘶哑,一说话便露出了带血的白牙,刘泊也不恼,好脾气地捏了捏孟肴的肩膀,“有这种好事也不给我说......算了,没事儿。”他大发慈悲地拍了拍孟肴胸前的校服,像在替他掸掉什么灰尘,“密码多少,我先拿这个去玩玩。”他指着解锁的界面。

孟肴根本不想理会刘泊。那被捏住的手机如同一颗被糟蹋的心意,孟肴捍卫不了,心也像被捏变了形。他想着刘泊的手好脏啊,每天都在油腻腻的网吧键盘上搓,现在又摸上了会长的手机,会长给他的手机。

他编辑的短信还没有发送出去——况且万一会长给他发消息了呢?

绝对不能交出去。

“妈的,快点啊!”刘泊的耐心很快就被消耗殆尽,他胡乱在键盘上输入了好几次,“你解不解?解不解?”

孟肴急忙伸出手去阻止他,“别动了!你还给我!”刘泊见今天的孟肴不像平时那样听话,心里也冒出了点毛毛躁躁的不安,好像这人要逐渐脱离掌控了。他随手抓起桌子上一本书,噼里啪啦又狠狠扇了孟肴几耳光。

可是孟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两手依旧在空中挥打着,“给我!还给我!”

刘泊被这不顾一切的疯劲吓得退后了两步。孟肴直接把课桌掀翻,像跨越尸体一样从横倒的桌子上跨过来,一步一步追着刘泊走近。他秀气的脸被扇得像染了血,“还给我,我叫你还给我!”

[他使用暴力,你就用死的觉悟去反抗。]

“你他妈的......”刘泊咽了口唾沫,往窗边上又退了两步,“你,你今天中邪了?”他滴溜溜的眼睛吓得到处乱转,忽然看见了手上随手拿的化学书。他想起来孟肴是个勤奋学习的人,很是爱护书籍,便将那本化学书往窗外一扔,如同在转移一条恶狗的注意力,“你看!你书掉下去了,还不快去捡......”

孟肴的胸口剧烈得起伏着,有种无法掌控的力量从他四肢逐渐升腾起来。他看着眼前落水狗般夹着尾巴的刘泊,突然觉得可笑得心酸。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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