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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她斟酌着词句，希望使自己的话尽量不会给她妈造成任何刺激。
“你姥姥也真是，唉，从以前就不是能享福的人，偏偏怎么就在周六一大早走了呢。”
“...嗯。”
“也得亏你姥爷起得早，唉，不过也没用，她那时候应该就没什么意识了，早死四个小时晚死四个小时都一样。”
“...嗯。”
“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她妈突然口气一变，让她吓了一跳。
“什...什么？”
“姥姥去世的最后那天晚上，你到底去哪了？到现在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我不怨你。”
她妈说的任何‘不怨你’之类的话都是不能当真的，董郁在脑内疯狂搜索着可能性。
工作？她妈能信才有鬼。朋友？男朋友？那不就成了她觉得朋友或者男朋友比她姥姥还重要了吗？
在她妈眼里病重的姥姥才是第一位的，事实上也确实应该如此，她找不到任何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她的去向。
“...对不起。”
“你别对不起，我就是想知道你那天到底去哪了。”
“...我也觉得很后悔。”
“你后悔有什么用？”她妈的声音彻底尖利了起来，“我妈都死了，你后悔有什么用？”
看来是她不知道在哪里做错了选择题，她皱着眉低着头不说话，任由她妈抓着她的领子，希望她妈能再次安静下来。
“你说啊，你后悔有什么用？我妈死前最后一顿饭都是冷冷清清的，就这么几天，就这么几天你都做不到吗？我们生你下来，养你，你干成了什么？啊？你说说？你凭什么活着？啊？你说啊？”
她妈把她的领子越勒越紧，她皱着眉头想要掰开她妈的手，可是却偏偏只有这时候她妈的力气奇大无比，她把她按在了悬崖边的围栏上，她的整个上半身都倾出了围栏。
她妈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如同恶鬼一样。
“你也是，你舅舅也是，我妈最不亏待的就是你们俩了，结果呢？结果呢？凭什么我妈死了你们还活着？你们故意的是不是？你们知道我妈要死了，所以故意让她不得好死是不是？你们的心怎么那么黑啊？我告诉你，一命还一命，今天我就让你为你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
说完，她妈就松开了揪着她领口的手，她也向后倒去。
106，明明快要死的又不是他
那一瞬间，她感觉时间的流速仿佛是降到了平时的十分之一。
山风呼啸而过，眼见的是蓝天白云。
她要死了吗？她甚至有空闲去询问自己这个问题，但现在的她自己已经是什么都做不到了吧，想要从失去平衡的现在掰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死亡就迫在眉睫，可是她却也意外地没什么真实感，毕竟这个场景也不太真实，北京哪有这么蓝的天。
就在她想这想那的时候，熟悉的双臂抓住了她的两只胳膊，把她拽回了坚实的陆地上。
好疼。
在她被拽回去的时候时间的流速又变得正常了起来，她的两只膝盖旋转一百三十五度角和布满小石子大地的亲密接触，被锋利的石块割破了皮。
没等她反应，她又被那个熟悉的怀抱一把钳住，是真的是被‘钳住’的水平，他把她勒得根本无法呼吸。
剧组的人，小徐和那个小兵也呼拉一下子围了上来，但很明显他们也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小徐和小兵，眼神不断疑惑地在正瘫坐在地上不断说着‘不是’的已经陷入了混乱状态的她妈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男主角抱在了一起且还没回过神的她之间来来回回。
还是小徐反应比较迅速，他捅了一下小兵，用眼神让他负责他们俩，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她妈：“这...总，总之，您先起来，起来了我们再说。”
小兵也走过来试图想分开他们俩，不过均被程翔宇大力甩开。
这可怎么办啊...
正在他们俩互相交换着不知所措的眼神的时候，董郁也总算是从冲击中恢复了过来。
她首先试图推了推程翔宇，对方却把她抱得更紧。
其实也不是推不开，只不过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着，她不忍心。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闭眼长长吸入一口气，然后重新睁开眼睛，视线对准徐秘书。
“徐叔叔，麻烦打一下我爸的电话，让我来跟他说明情况。”
说来也是好笑，她都25了，仍然没有人把她当个‘成人’看。
她知道如果她强行指挥现场这些‘大人’也不会听她的，所以只能经过她爸这一道手。
她让导演和叶婉遣散了围观的剧组成员，然后接起电话，把现在的情况和她想到的解决方法跟她爸有条理地复述了一遍。
“我知道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那就好，就按照你说的来就行，你把电话给小徐，我跟他说。”
接着，徐秘书和那个小兵一人一边搀着她妈下了山，再过二十分钟会有另一趟车上来接她。
剧组的人也都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各干各的，他们的周围也算是重新恢复了寂静。
“没事了哦。”她轻轻摸了摸程翔宇的头。
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剧组的人可能会偷拍，或者极小概率可能会有狂热粉丝或者站姐跑到对面朝鲜山头架着相机对准他们，但现在稳定住他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他还在颤抖，明明快要死的又不是他。
“没事了啦。”董郁拍了拍他的背，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想过的温柔，“我哪哪都好好的啦，你抬起头来看看嘛，好不好？嗯？好不好嘛。”
他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也把她钳得越来越紧。
还好，他在勒断她肋骨之前哭了出来。
107，气息一旦乱掉了就很难恢复
他哭了很久很久，最起码有半个小时四十分钟。
剧组虽然有任务，但他们也都很有眼力价地没有过来，来接她的人开到之后也得花个至少一个小时才能爬上山。
她也任他抱着，在人都走开之后，她才开始觉得后怕。
濒死体验的记忆是如此分明，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张开又合十，活着这件事情才让她更加没有实感。
但是被他一把拉回的记忆也同样的分明，理智上，她很确定自己活着。
还好活着。
他背着山风，被他抱了太久，她浑身是很暖和，可是穿着短袖的他的皮肤却越来越冰。
他的哭声也渐渐减弱了下来。
“好啦，我没事的，你也站起来，我们回去，最起码你先穿件衣服好不好？”
“我...我差一点...你就...”
他急促地喘着气，在高海拔的地方气息一旦乱掉了就很难恢复。
“差一点...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