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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在外头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并非有意,听说你要见那乞丐?”
柳催皱着眉说:“他害了阿雪,我不想饶他。”
霍近英若有所思,他吩咐人上茶,请眼前这两位就座详谈。
喝茶是雅事,尤其他煮的好茶叶,这就更风雅了。霍近英自己很讲究这些,店里的茶具他不用,用的是一套新烧的白瓷。这两人说从北河边的穷村落来,看和这些精细的茶具却没露怯。
柳催不爱喝茶,只是拿着杯子发呆。他眼睛深邃,霍近英看不出他眼里藏了什么东西。他身边的叶听雪把热茶水吹了吹,用那茶水润了嗓子。
他们喝茶不将就,也完全没品出这茶的优劣。霍近英收回目光,动手撇开茶沫儿,抿一口下去只觉得唇齿留香,让人神清气爽。
于是他眯着眼睛,十分惬意地说道:“他是义气帮的人,或许是因为疯病才沦落至此。义气帮不是和你们有恩吗?你真要向那位义气帮的兄弟寻仇?”
对面灰头土脸的人有一瞬间的沉默,眼里充斥有愤怒和纠结,霍近英听见柳催说:“这事一码归一码,恩怨分明,谁都不能当着我的面害阿雪。”
被点了名字的叶听雪却说:“义气帮的不都是好人吗?”
好天真,霍近英听得没忍住笑了笑。他放下茶盏,用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
“他情况不好,话里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你们要是想见也不是不行,可我看这位阿雪兄弟似乎非常容易受惊扰,见了是不是有些不妥?”
叶听雪没说话。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陷入癫狂,倒不是真的被那个乞丐给吓的,而是因为阿芙蓉。在这件事上,他确实难以控制自己,他也确实害怕对上乞丐自己会再度犯病。
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手,柳催感知到身边人的紧张,于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手背以示安慰。
柳催:“那我自己去见,阿雪在这里等我好了,我去去就来。”
霍近英让他们不用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刚刚过去的那几个时辰里,醒来的疯乞丐只是茫然地看着身边所有的人,他对各种人声毫无察觉,没有任何一个词汇能牵动他的神经,包括“义气帮”。
“我问了很久也没问出什么,他好像真的是个疯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肯跟我们说。”霍近英长长叹了声。
柳催仍是坚定地要去看他,霍近芳只得带着人去了后院,这桌上便只留了叶听雪一个人。他给自己到了杯茶,刚刚囫囵吞进去没尝出什么滋味,只知道确实是壶好茶。
探视的目光消失了,叶听雪短暂地松了口气,正欲借这机会好好细品这名贵的茶水,但这口茶他终归是没能好好的喝上。
叶听雪才端起杯子,外头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了一个人。听脚步和喘息声,应当是个女子。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叶听雪的身上,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叶听雪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把茶杯放了下来。
霍玉蝉此前在王家府邸忙活,直到不久前她收到了酒楼这边的消息。押走的乞丐发疯险些伤了人,伤的还是她留的那两个人。
然后她听人说大师兄也出面了,霍玉蝉便知道这事愈发不好。
“师兄呢?”霍玉蝉有些急切,她还是冷淡,但那股淡漠中藏着一丝不耐和急躁。
堂中只有叶听雪一个人,她问的也只能是叶听雪。
“去后院了。”叶听雪如实以告。
霍玉蝉就要往后院里去,但她才走了两步便停住了,又折了回来,叶听雪感觉自己身前的座位上坐了一个人。
“你要喝茶吗?”
“不用。”霍玉蝉拒绝了,她知道霍近英有洁癖,向来不喜别人未经允许染指他的东西。她质问叶听雪:“那乞丐朝你动手,你拿着剑,为什么不还手?”
叶听雪感受到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意,这杀意来自于面前的那位冷峻少女。一瞬即逝。叶听雪不怕她,只是感到不解。
“因为我害怕,手都在发抖。”叶听雪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虽然有担心身份暴露的因素在,但他确实在那瞬间就已经犯了病。
阿芙蓉是他的避不开的梦魇,心底的恐惧无法压抑,汹涌而上。身体的反应也很激烈,心痛如绞,冷汗满身,以及控制不住暴乱的内息。
这不正常,叶听雪尤其害怕回到那种无法控制自己的状态。看到那个疯子,恍惚中看到了疯魔的自己。
可是霍玉蝉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这个人在街上还能稳稳接住自己的剑,为什么对上那个疯子他就不敢出手?
“你在诱他现身!”霍玉蝉按着自己的剑鞘,那柄剑几度想要出鞘,却都被她强行按住了。
叶听雪疑惑:“谁?”
霍玉蝉没说话,仍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她对叶听雪敌意不小,甚至在某一刻压抑不住自己的杀机。叶听雪仔细想了想霍玉蝉的话,莫非她口中的那个人是……霍近英?
她用“诱”这个字,是说霍近英此前一直藏身暗处,是迫不得已才出现的吗?可衢山剑宗的少宗主为什么要隐匿住自己的行踪,是怕有人知悉然后向他下杀手吗?
第089章-恍惚隙中驹89*长,腿089老啊姨089
柳催余光瞥见霍近英站在不远处,他似乎无意了解柳催到底去做什么,神色很浅淡,保持着一种妥帖的距离。而柳催只是轻嗤一声,便进了那间柴房,随手把门给掩了。
柴门并不能很好地阻隔声音,但他毫不在意。
这疯疯癫癫地乞丐忽然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立刻就激动起来。他扯着嗓子开始大喊。声音实在诡异,像是念词苍白的歌谣,又像是什么出了调子的咒语。
“抢我安身立命田,偷我养家糊口财,欺我愚钝心盲父,夺我良家可怜女。”
“苍天不仁,后土不善,狗官奸商混同道。日月失序,风雨难调,冤农苦民恨如山。”
“冤冤冤,恨恨恨,苦命人凭刀求公理;血血血,杀杀杀,失道者以命偿恩仇。”
他浑身剧烈地抖了抖,翻了一个剧烈的白眼,旋即对着柳催的方向伸出手。五指成爪,竭力想去抓住些什么,但他被麻绳束缚住,动作范围有限,看着只像徒劳的挣扎。
“开肠肚,剖心肝,啖肉饮血吸骨髓,啊啊啊啊,他们就是这么死的。”他跌在地上滚了一圈,爬不起来,只能躬身蠕动着向门口的方向去。
柳催用了传音秘法,即使门外的霍近英耳目再伶俐也听不出任何的声音。他语气十分讽刺:“跟他不说,跟我来说,看来我的面子比衢山剑宗还要大啊,孔莲。”
他记得这个人,或者说记得一片孔雀文身。柳催垂眸看着他,看着这个疯癫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