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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官儿。
他修长挺拔的身形穿着妆花的蟒纹团领杉,下身曳撒,腰间系有鸾带,低头瞧着玉似冷白的手,黑色的靴子慢悠悠下了几节台阶,身后乌泱泱的一大堆人,众星捧月一般。
那透着几分冷意的白皙侧脸,垂下的带着柔意的眉眼,薄唇的色泽和他手上沾的一丝猩红格外相称,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百姓们瞧都不敢瞧这位大人一眼,那人被人围着走到一个摆放着活灵活现的面人摊子前,忽然停下了,瞥过来一丝目光。
后面的老汉战战兢兢的。
锦衣卫立马上前,问男人一句:“督主,有什么不对劲吗?”
老汉当下心里一紧,两股颤颤,都要晕倒了。
仇晗远却没说什么,他偏着头垂眸往下瞧,手指上还沾了一丝鲜红鲜红的血迹,拿起摊上一只面人捏成的雪白小狗,软趴趴的团成一团,两只耳朵微微耷拉,他怎么看怎么心生喜欢。
“你瞧它像不像万岁?”男人的语调也是轻柔缓慢的。
锦衣卫的表情古怪又为难,这是骂小皇帝是狗吗?督主敢这么说,他可不敢,干笑了几声:
“卑职瞧不出来……”
仇晗远轻哼了一声:“没眼力的东西。”扔下一块银子,把这只面人带走了。
其他锦衣卫赶紧跟上他。
老汉扶着摊子松了一口气,连忙捡起来了那块银子,又高兴又激动,往前面看了一眼。
天上飘下了雪花。
说起来也稀奇,那位大人虽然被人围着,一路走在前头,但他还是一眼就先看到了他,天上飘下来的洁白雪花儿落在那位大人肩膀,他步伐停顿了一下,小心将什么塞进了袖子。
那是一个面捏的小狗。
闻玉书在摘星楼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眉眼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穿了鞋就往外间走,推开门看见一身青色氅衣的男人坐在一张席上。
他坐姿是极端正的,宽袖的氅衣垂下,身后是一柜子经书,前方放了一张沉香木打造的矮案,拿着书的手戴着一串檀木珠,上面垂着穗子。
江聿风听见开门声便看过去,看见闻玉书的穿着,搁下手中的书,唤他:“过来。”
闻玉书在屋里睡得迷糊,下意识就动了步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挨着江聿风坐了,他唏嘘一句美色误人,却依旧没动地方。
江聿风拿了自己的披风把他裹起来,撩出他散开的发:“怎么衣裳也不穿,头也不梳就出来了。”
经阁里虽然有地火,但小皇帝刚得了场病,凶险万分,他们自然紧张。
见他没什么精神,又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闻玉书摇了摇头:“刚睡醒。”
江聿风就去拿了他的发冠来,外头的雪还没停,屋里不见一丝冷意,闻玉书背对着他乖乖坐在席上,江聿风不紧不慢地给他梳着头发。
“你过来没多久御膳房就送了糕点来,可要用一些?”
“不用了,快用晚膳了。”
江聿风“嗯”了一声,把发冠给他带好:“那便不用了,腰还疼么?”
闻玉书又摇了摇头,他老老实实地被裹在江聿风的披风里,显得人也小了一圈,实在叫人怜爱:
“已经不疼了。”
雪天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倒生出几分温馨来,不一会儿,仇晗远便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冲闻玉书笑,把在宫外买的面人给他。
闻玉书一直在皇宫里,没见过外面的玩意儿,何况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给他的礼物,他惊喜极了,也心爱极了,仇晗远问他喜不喜欢,他拿着面人看了又看,点了点脑袋。
他来没多久闻鸣霄也从御书房过来,披着墨色的狐裘裹了一身的风雪,散了冷意才坐在桌案前,一眼便看见小皇帝极为珍惜地摸着个面人。
“哪来的?”
闻玉书脑袋也不抬一下,垂眸瞧着不值钱的小狗面人儿,小声:“厂公送的。”
他以前过得如何三人心里清楚,只不过是个面人,这幅珍惜的模样简直戳三人的心,闻鸣霄面无表情地瞥去了一眼,江聿风平静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在想给小皇帝送些什么精巧的玩意好。
【作家想说的话:】
失策了,还得一章才能完结
慢点跑,当心别摔了(结局/作话彩蛋)
外头下着雪,风吹的窗边的梅树撒了一地花瓣,仇晗远三人可不敢让小皇帝现在出去,就到了杯热茶,在屋里闲聊。
“回宫前去了趟东厂放卷宗,听说王爷叫人把和我接近,有利子嗣的事传去通州了?”
仇晗远的手搭在乌色桌案上,旁边放着一盏散发热气的茶,却没喝,似笑非笑的。
闻鸣霄模样甚是淡定,东厂是仇晗远的地盘,他吩咐下去的事那些人虽然不敢不办,但总归会和仇晗远请示一下。
他慢慢摩挲着拇指的玉扳指:“本王也是为了朝廷好,想来仇公公不会介怀。”
“自然不会,”仇晗远面上笑容未变,和善地道:“我已经叫他们去做了,顺便,还将亲近王爷能保佑家中子弟科举夺魁的事一起传了出去,为了朝廷好,王爷不会介怀吧?”
他们俩说话都带着刺,一旁的江聿风倒是云淡风轻地品着热茶。
下雪外边亮得刺眼,他眼睛上蒙着青纱,宽松氅衣让他一举一动淡泊出尘,端起的那杯白毫银针都比他们俩的更茶香四溢一些。
这什么狗屁天机是谁弄出来的二人心里门清,互相讽刺了一句,见江聿风作壁上观,心里一阵窝火,把他也扯下水。
“国师倒是淡定。”仇晗远哼了一声:“咱家只会送人去投胎,可没有好端端的碰谁一下就让谁怀孕的本事,等今年过去了,你这推演一个没应验,这摘星楼的威望可要大打折扣了。”
江聿风神色依旧,目光落在喝着牛乳的小皇帝身上,淡声:“诚心则灵。”
怀不上说明他们心还不够诚,和仇晗远还不够亲近,怎么能怪他。
屋里极雅的茶香中夹杂着淡淡甜香,闻玉书说不吃点心了,闻鸣霄来了之后,看了看他,还是让御膳房给他做了一碗撒了糖的牛乳送来,香香热热的,最是能安神。
他们席地而坐,你一句我一句的夹枪带棒,闻玉书端着碗慢吞吞地喝,一句话都不敢掺和的,低着头眼睛都不敢乱看。
这幅夹着尾巴的小模样让闻鸣霄和仇晗远心里柔软,也停下来,暂且歇战,同时对上他隐隐害怕的目光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身居高位,手握权力,本就是冷心冷血的,一开始又怎么会把小皇帝当回事,若是说后悔了,再重来一次,恐怕没有记忆也依旧会走上一样的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太晚,只能慢慢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