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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厚重的油彩勾画出的艳丽有很大差别,是个真真实实的男人,他抬眸看了一眼陈清元,开口:

“大帅找行之有何事?”

听说闻玉书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减重了十来斤,他身材本来就修长,这么一瘦下来,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惹人怜的劲。

程鸿雪笑了,冲着旁边抬了抬下巴:“请阮老板喝杯茶。”

旁边的富商像是察觉了什么,眼珠子一转,笑着给阮行之介绍。

阮行之玲珑心肠的人,怎么听不出富商的意思,却哑巴似的呆坐在陈青元旁边,装作没听懂对方在暗示他给男人敬一杯茶,任富商说的口干舌燥,都石头木头一样,充耳不闻,也不出声,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

口干舌燥的富商:“……”

这木头一样的脾气,再好的美人都让人没了兴趣,更何况阮行之卸了妆,就是个十足的男人样。

富商火大,程鸿雪却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阮行之。

“既然这儿的茶不和阮老板的胃口,不如移驾到我府中,我亲自为阮老板沏上一杯新茶。”

“多谢大帅的抬爱,我不爱喝茶。”闻玉书依旧是那副又冷又硬的表情,垂下眼不看他一下。

“阮老板怕是误会了,”程鸿雪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只手略带轻佻地捏住他的下巴,似乎在欣赏着他这张脸。

这个时候陈清元想的是阮行之在北平名声广,要是把他强行带回府,影响力会更大一些,怕是没一天满北平都该知道他不是个东西了,那些躲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也会放松警惕,不把他这个只知道听曲儿包养戏子的军阀当回事,他才能将那些啃食国家的老鼠找出来,一枪毙了。

就是要委屈他了,事后给他颁发荣誉锦旗?他道:“我不是再和你商量。”

闻玉书被迫抬起了自己的脸,看到了军阀眼中的势在必得,仓促地一瞥眼。

他这种小人物怎么能斗得过手握一方权势的军阀,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伪装,可惜这伪装一开始就被他看透了,残忍地掀开了他坚硬的壳,欣赏着脆弱柔软的内里。

那强势的压迫感让他下意识想往后退,被逼迫到失去冷静的样子简直爽死了程鸿雪,闻玉书抿唇,生硬道:

“阮某受不住这么大的福气,望大帅放我一条生路。”

场外的工作人员放清呼吸,镜头推进了。

程鸿雪笑着低下头,几乎和坐着的男人鼻尖相抵,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那个让坐着的忍不住向后倚了一下身体。

楼下咿咿呀呀地唱着戏,二楼仿佛被隔绝了,方才唱贵妃醉酒的角儿隐忍地看着军阀,眸中夹杂着屈辱,军阀看向他的目光却是丝毫不退让的强势,唇角含着笑,缓缓道。

“阮老板,生路就在你眼前……”可能是看他这幅样子太可怜,又道:“放心,我不吃人。”

闻玉书还准备说什么,程鸿雪却不耐烦听,直接将他扛在了肩上,抢了人就走,剧本里没有的事儿,吓了闻玉书一跳,他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挣扎着喊了一声“放开”。

程鸿雪任由他在肩上挣扎,听见他恼了也不放,冲傻了眼的配角富商略微一颔首:“多谢王老板的盛情款待,我还有事,还走一步,”说着,就扛着恼羞成怒的死对头下了楼。

第二场到这儿就结束了,一直盯着屏幕的杨志业叫了句好!没开机之前他的导演班子都在担心程洪雪和闻玉书水火不容的关系,会不会影响拍摄进度,结果还真让他捡到宝了!

杨志业从监视屏幕后探出头:“小雪最后一段戏戏加的不错,挺像个土匪的,碰撞的那段也很有力,再接再厉,这股劲儿保持住了,别泄。”

程鸿雪被闻玉书踹了一暗脚,刚才还扳回一城的明媚心情一下就转阴了,才把闻玉书放下去,听见这个称呼真是眼前一黑,偏头去看一堆工作人员里的杨志业,实在忍不住:“杨导,你觉得我这个子叫小雪合适吗?”

周围的打光,收音还有摄影都憋着笑,忍俊不禁。

程鸿雪高的跟柱子似的,肩宽窄腰,发黑的脸也挡不住帅气,怎么也跟这名不沾边。

杨志业乐呵呵地:“还挺有偶像包袱,小雪多亲切啊。”

程鸿雪没那么多事,挣扎不过就放弃了,往旁边一瞥,见闻玉书臭着脸又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他知道闻玉书恐怕也在做和他演亲密戏的建设,没想到建设还没做好,他就不按常理出牌了,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态,笑起来,假模假样道:

“呦,不好意思了闻影帝,你也知道感觉来了,我也控制不住,没摔着你吧?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闻玉书听出来了他的幸灾乐祸,整理一下衣摆:“不用,好好演你的戏吧,小雪。”

程鸿雪又被他噎了一下,杨志业五十多岁的人了,是长辈,叫也叫了,他死对头加重咬字这么叫,就是赤裸裸地在故意笑他了,程洪雪发现这人总有一句话就能让他气急败坏的能力,气闷:“有什么好笑的?小雪怎么了?我给你名儿后面加个小字不也一样么?”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张口就要来:“你说是吧,小——”最后一个字紧急刹车咽了回去。

“……”

俩人静静地站在对面,片场人来人往的嘈杂都缓解不了他们中间令人窒息的尴尬。

闻玉书原本还有点不愉,现在却被这傻子蠢的眸中多了点笑意,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

“继续啊,怎么不念了?”故意逗弄他:“我的名字好听么?”

程鸿雪憋了半天:“……你占我便宜。”

那边场记已经叫他们转场了,下一场在大帅府拍,闻玉书从他旁边路过,幽幽地笑。

“走吧,大侄子。”

程鸿雪磨了磨牙,跟上。

接下来应该是阮行之被强抢回府,陈清元假装强迫他的戏,但这段被压后了,真正拍戏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很少能一路顺下来演完全程,杨志业先做了二人关系缓和后,陈清元听阮行之唱霸王别姬的戏份的分镜,拿着本子在一旁安排打光和摄像的站位。

闻玉书这几场戏里所有的头面都是货真价实的,其中一副点翠头面更是从私人博物馆里借出来的,平日里有保镖守着,杨志业怕出什么差错,急着把有唱曲的戏拍一起。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高兴的太早,突然要演暧昧戏,还是两个男人模糊不清的暧昧,这两个男人又是水火不容的对家,前面两场戏都一条过的闻玉书和程鸿雪突然卡壳了,怎么都演不出感觉,不像有情人,像冤家,片场里就忍无可忍地响起了工作人员们万分熟悉的咆哮。

“程鸿雪,表情不够,别光傻看着啊,眼神带点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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