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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递员。

但他不得不承认直到十多岁他每一场噩梦里的反派都长着他哥的脸。他无数次梦见他哥拿着斧头追着全家砍,他躲在储物间里瑟瑟发抖地等待死亡。他在很多场梦里对着各路神明许愿,求求你们带走我哥。

后来各路神明奇迹般地统统显灵,在他13岁生日不久后真的带走了他哥。他那总是一句话就能将家里的气氛降到冰点的同父异母的奇怪哥哥拖着一条半残废的腿无声无息地从家里消失了。

三年间顾正嘉从未听到过他哥任何一点消息,甚至连他哥的名字都几乎成了家里的禁忌,没人提起,没人敢提起。只有偶尔路过看到那扇属于他哥的紧闭的房门时顾正嘉才会想起这个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的。

就在顾正嘉以为他哥将会永远成为家族里的不可说时,他哥却毫无征兆地回到家中,依旧带着和他形影不离的卫三哥,依旧顶着顾大少的无上头衔。其实也是有征兆的,后来顾正嘉仔细回想过,他哥回来的那天他的右眼皮跳了一整个下午。

顾正嘉总是听人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这件事在他哥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验证。他哥回来后确实变了很多,脾气变好了,性格变善了,变得好相处,不管是对曾经一见面就吵架的爸爸,还是对顾正嘉郑月琳这对和顾沉舟关系怪异的母子,一家人彼此之间虽然绝称不上亲密,但起码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

于是顾正嘉非常神经大条且不计前嫌地与他久别重逢的哥迅速建立起了良好的兄弟关系。有他哥回来在家天天不务正业混日子在先,他明显感觉到父母对他的管束和教育好像也放松了不少,兄弟之间有了一种隐约的默契,他做傻乎乎的弟弟,他哥给他做打掩护的半吊子家长。

除此之外好像又什么都没变,他哥在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神秘,是三代圈子里人人都想谈论却没人敢当面谈论的焦点人物。

除了一个人。

顾正嘉当然是知道那个人的,那个人在圈子里的知名度和地位一度代替甚至超过了他哥,那人以一种极度野蛮且具破坏性的方式抹除掉顾沉舟三个字的存在,代之以贺海楼。

至于贺海楼的危险程度,顾沉舟回来后就不止一次向顾正嘉警示过,不光是因为顾贺两家在政治上的站位,也更是因为贺海楼自身的坏名声和不可预测。

但后来顾正嘉也渐渐明白不可预测的不只有贺海楼,还有他哥顾沉舟。

“以后你离贺海楼远一点。”顾正嘉清楚地记得这是当初顾沉舟的原话。

而贺海楼穿着睡衣以主人的姿态坐在他哥的房子里,这也确确实实是几年后顾正嘉亲眼所见并久久无法理解的精彩一幕。

“妈,大哥和贺海楼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顾正嘉在听了太多版本的八卦后终于忍不住问起了郑月琳。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这是郑月琳不算解释的解释,但顾正嘉也早就知道大人越是不让小孩子打听的事,越可能确有其事。

“我不知道!”于是第二天再有身边的同学向顾正嘉打探他哥和贺海楼的事情时,他的回答一律从别乱说变成了不知道。

而真正让顾正嘉开始相信传言非虚的是父亲和大哥又一次的反目,家里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顾新军和顾沉舟只要一见面就会起争执,而每一次争执的内容里总少不了贺海楼的名字。

顾新军将贺海楼说得一无是处,正如一直以来传言中的那样;而顾沉舟句句反驳,处处维护,让偶尔旁听的顾正嘉觉得大哥口中的贺海楼和他认识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父子之间每一次短暂的相处几乎都以顾新军摔东西、顾沉舟离家而终结。

顾正嘉再迟钝也明白这一次即使是顾新军也无法再像当初一样用粗暴的方式阻止顾沉舟,送顾沉舟离开。他的大哥早已经长出了丰满的翅膀,能够脱离家族一个人高飞,还能撑起羽翼庇佑他喜欢的人。

顾正嘉眼看着他们的父亲宛如垂垂老矣的帝王,难以继续掌控曾经任由他拿捏的孩童。老人在与儿子一次次的对决中逐渐败下阵来,他不再要求顾沉舟离开贺海楼,只求眼不见为净。

但顾沉舟却从未如过顾新军的愿,依旧每一次都向父亲提及贺海楼,每一次都平淡又坚定地表达着他只会与贺海楼在一起的决心。

顾正嘉不知道父亲最终会不会接受,但他在心里却早已经默默接受了贺海楼,因为他哥的态度和说辞实在打动人。

顾沉舟神一般的形象在顾正嘉心里一共有过两次崩塌。

一次是多年前顾沉舟从楼梯上摔下去,摔碎了顾正嘉心中他哥身上那点与众不同的酷,让他知道了他哥也会受伤。

一次是顾正嘉听到他哥亲口说喜欢贺海楼,碾碎了顾正嘉心中他哥的神圣不可侵犯,让他知道了他哥也会恋爱。

他哥真是疯掉了,居然喜欢贺海楼;他哥真是俗不可耐,居然喜欢贺海楼。

顾正嘉是在爷爷的书房门口听到顾沉舟说喜欢贺海楼的。那时他哥已经从刚回国的顾大少站到了不低的位置,是他们这一辈三代中毋庸置疑的佼佼者和领头羊,而顾家对他的态度也终于在经历了几年的冰冷后缓慢回温。顾正嘉知道如今的形势大不同于往日,不再是顾沉舟离不开顾家,而是顾家不能没有顾沉舟,因此顾沉舟感情生活上的选择便也成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叛逆。

“爷爷,您也一定看出这些年我和贺海楼不是在儿戏,我们的的确确喜欢彼此,我想我会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如果您和爸爸依旧想让我过几年就离开贺海楼,和别人组建传统意义上的家庭的话,你们可能会失望,但在其他方面,我有信心也有能力,不靠家里,也不会给家里抹黑。”

顾正嘉端着给爷爷的茶站在书房门口听到这些时有一种替他爷爷和爸爸惋惜的滋味,惋惜这两位在整个国家都地位至高的人对自己的家务事无能为力;也有替他大哥心酸的滋味,心酸他大哥那么骄傲冷淡的人这些年却将自己心里的感情一次次解释给别人听。

“大哥。”那日顾沉舟离开顾家时顾正嘉送他出门,兄弟两人少有的并肩走了一段。“其实我是支持你的。”顾正嘉说,“我觉得贺大哥挺好的,以后爷爷和爸爸一定会接受的。”

顾沉舟笑了笑,对顾正嘉说了声谢谢,然后目光很快越过顾正嘉看向前方。

顾正嘉跟着看过去,贺海楼正站在不远处,靠在车上无聊地抠手。

“我先走了,他等我很久了。”顾沉舟拍了拍顾正嘉的肩膀当作告别。

夜色中,灯光下,顾正嘉看到顾沉舟向贺海楼走去,两个人那样亲昵,那样幸福。大概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阻挡顾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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