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8
前庭是皇家庭院,两侧分布着其他的院落。当年自己除了训练的时间,唯一的爱好就是呆在前庭的佩罗亭。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是抬眼刚好能看到观赏台上小憩的芙蕾。
因为她的偏爱,因为是自己的殊荣。
前庭正中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镌刻着开国皇帝哈维的箴言(3)。在岁月的腐蚀下,石碑上的刻痕已经模糊。
跨过最后一道沟渠,他们终于在早晨的蒙蒙雨幕中,来到了皇宫主殿之前。
皇宫整体保留了中世纪法国哥特式建筑多彩的特点,和德国哥特式建筑中垂直线的运用。立面的水平线并不明显,但垂线密且突出,给人森高严峻的观感。
芙蕾并没有在宫殿门口设置守卫。或者说,从他们进入广场开始,这里在没有一个人影。
爱德华右手手腕一拧,抓住手铐上锁的薄弱环节掰动。卡卡两声之后,手铐铁圈应声断裂。
手铐上的箴言因为这个动作断裂成两半。
“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爱德华朝着虚弱的图尔斯说到。
他回过头,朝着光明神殿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十二立柱支撑的黑暗中。
芙蕾奥古斯汀,坐在皇座上的女皇大人,已经等了他很久。
——
芙蕾奥古斯汀的确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终究还是上了年纪。一整晚的等待,让她被权力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些许疲态。
摩挲皇座扶手上的玉石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她的神情在漫长的等待中愈发紧张起来。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己竟然也会陷入被动的权力纷争之中。
既然当年父皇力排众议,选择将皇位传给自己,那么自己守住手中的权力,又有什么错呢?芙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己的弟弟肯恩不过是一个被皇位所迷惑的蠢货。既无治国才能,也无征战谋略。就算是街边一位马夫说他有办法让肯恩登上皇位,恐怕自己的这位弟弟也会忙不迭地将对方奉为座上宾。
而她和愚蠢的弟弟不同。他追逐权力,自己掌握权力。
贵族反对自己继位,就将反对的人全部排出贵族之列;兄弟们想和自己争夺权力,就让他们再也发不出反对的声音;到了按照帝国法律交出权力时,自己也能推举出一位“太过年轻”的继承人,然后代为执政。
没有人能够比自己更加了解权力,更加会使用权力。这和身份与性别毫无关系,自己生来就是一位优秀的掌权者。就如同父亲当年的预言一样,芙蕾也如此坚信着。
奥古斯汀帝国将会在她的统治下度过第二个繁盛的百年时光。她毫无疑问是这个帝国,将被载入史册的伟大女皇!
但是这一切,在这十几年内,似乎都出现了一些问题。
大批新的贵族倒向肯恩,一直被牢牢把握住命脉的老贵族也与自己貌合神离。军队忠于皇室,里面却不乏自己的反对者。能够让肯恩在这个时间举办如此盛大的授勋仪式,本质上已经说明自己处于劣势。
还有自己的那位小儿子。
为什么不能像他的大哥一样,乖乖地为自己的权力献出生命?虽然他的诞生是出于自己的要求,但是自己也将他从破败的地下室里带出来,已经给予十几年的尊贵的生活。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帝国的观赏台可以将整个皇都的景致依旧一览无遗,可芙蕾却觉得自己的眼前遮挡着一片浓重的迷雾。自己在皇都的眼睛正在被一个一个拔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芙蕾难得感到疑惑。
不过,很快就不重要了。她望向宫殿入口处。
空荡的宫殿被屋外的雨声填满。皮靴踩在石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格外明显。
来的会是肯恩,还是里德......孤独的脚步声回答了芙蕾心中的猜测。
爱德华的身影从阴影中一点点显现。他身着贵族常见的装束,外披一件黑色长风衣。风衣上有着金线刺绣的花纹。是荆棘缠绕于利剑之上,芙蕾对此毫无印象。
但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自己的儿子,比起被权力遮住了眼睛的肯恩,要更容易对付。他的感情总是简单表露,容易操控。十几年中,芙蕾奥古斯汀特意培养皇子渴求关爱的性格。只要稍微招招手,再加上两句微不足道的称赞,他会比肯恩更加愚蠢。
权力的报酬高昂,但爱的代价很小。
芙蕾放松下来,露出一个笑容。
“回到皇都,为什么不先来看看母亲?”她看向那脚步声的来源。
芙蕾今日难得没有穿着议事的长裙。她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挽起,由珍珠和宝石点缀的披风之下是干练的狩猎着装。
即便如此,靠坐在主殿皇座上的女皇与这里的氛围也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爱德华抬头看向芙蕾。“母亲”一词让他脚步停顿一秒,紧接着笑容重新回到了少年的脸上。
空荡的大厅中,两道身影遥相对望。窗外的雨下得愈发急了。
“您还能认得出我,真让我感动。”
“如果不是您不想见到我,又为什么会让我离开呢?”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爱德华已经走到了芙蕾的脚边。
芙蕾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如果不想见你,现在这里应该站满了侍卫。我如果不想见你……来找你的就不会是图尔斯了。”
她的目光越过爱德华有如实质的视线,在他的脖颈处停顿几秒。当她看见爱德华黑色大衣遮掩下明显的红痕,表情变得古怪。
“你的伤还没好吗?”
帝国的调查员不是废物,斯托的失踪足以让芙蕾得知很多消息。爱德华在那场战斗中必然也受了重伤。原本按照自己对他的恢复能力的预料,他现在应该痊愈才对。
是因为斯托的特殊性吗?还是炼金术的某些影响?芙蕾在心中不断评估着自己的胜算,就和每一场战役之前相同。
爱德华专注地凝视着芙蕾,就如同千百次凝视莱尔一般。但若是和这双眼睛对视久了,就能发现其中的温柔像是河上浮冰,消融之后,只留下彻骨的寒意。
“对啊,我好疼。”他走上台阶,走到芙蕾的身侧,仿佛母子两人关系极好一般。
芙蕾撩起耳边的一捋碎发,在指尖打了个圈,神色放松下来。她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爱德华的脸颊。
“没事,我在这里。”
“你以后不用害怕了,亲王的事情很快就会被解决。到时候留在皇宫里继续做奥斯汀国最尊贵的皇子,不好吗?”
手帕是丝绸质地,肌肤触感顺滑。贴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这句话像是刺痛了爱德华。他的笑容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