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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也可在某些恍惚的时刻彼此抚慰——他抓住了她的手, 细腻的柔软令多年未曾翻腾的欲望陡然炽烈,他用力将她扑倒在榻间、像贪得无厌的窃贼一般急切撕扯她的衣裙,她却只一刻不停地拼命挣扎、甚至忤逆犯上将他重重推倒在地。
“陛下难道忘了曾答应过臣妾什么——”
她看他的眼神充满愤怒与戒备、隐隐又有些恐惧和厌恶——厌恶?她凭什么厌恶?她明明早已成为他的皇后,难道还指望同另一个男子藕断丝连破镜重圆!
他忽而也恼怒起来了, 孱弱的身体却令他连一个柔弱的女子都控制不住, 激动之下眩晕欲倒、他从未有哪一刻那样怨憎自己的无力。
——他是堂堂天子!
是这世上最处尊居显之人!
他该坐拥四海统御万民!而不是被自己明媒正娶的皇后拒之门外!
深刻的羞辱令他面红耳赤, 那一刻确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子正在拿他与贻之相较——他一败涂地溃不成军,空负君主之名却在自己的臣子面前相形见绌, 或许那时他是恨他的, 可最恨的却是自己即便如此也仍要日复一日在对方的荫下中过活。
“朕记得……当以君臣之礼待你。”
于是他只能狼狈地为自己捡拾起支离破碎的体面,毫无道理地对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致歉。
“……是朕失态了。”
她匆匆离开了,好像他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 他心里仅剩的最后一点温情也就此被消耗殆尽——原来他的一生真的没有侥幸,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寡恩刻薄、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惨淡无情, 最终茫然四顾永远只有孤身一人, 唯一肯长久陪伴在侧的只有无尽的病痛和耻辱。
他渐渐沉默下去了,一颗血肉做的心像石头一样冷硬,可以漠然看着属于自己的生机日日枯竭断绝,无能为力的感觉也无法再让他感到痛苦——其实仔细想想或许死亡于他正是一种解脱, 不必再终日挣扎企图向天下人证明自己是天命所归圣君降世,而只要在死后去阴曹地府同那昏聩荒唐的父皇再相见便罢了。
可……
……他还有熹儿。
方氏如今对大周忠诚, 一来是因其一族受声名所困、二来亦因贻之对他有亦君亦友之情,可熹儿与方氏毫无瓜葛,谁能确保方献亭在他百年之后仍能对他的遗孤尽忠?他甚至还与皇后有私情……若是他们在他崩后行苟且之事并有了孩子……
……会否心生歹念谋朝篡位、将他的熹儿拉下龙椅折辱杀害?
他已是末路之人、对什么皇朝霸业都不再关心,可他的熹儿是无辜的,他还那样年幼,如何能受制于一对奸丨夫丨淫丨妇甚至因他们丧命?
他要为他谋!
为他算!
为他争!
……可他能依靠的又有谁呢?
颍川方氏一枝独秀,满朝上下无人能与之争锋,他不可能不给方贻之辅臣之位,唯一的制衡之法只有以多胜少——皇叔卫弼为人专横、又素与中书令范玉成交往甚密,此二人坚决反对南渡迁都,立其为辅臣必能压制宋氏以克外戚之患,即便是贻之也不能不顾及宗室脸面、必要事事多让皇叔三分。
而他真正为熹儿留备的后手……却是陈蒙。
庶民出身的太子少师初看并不起眼,可却是他左右最得信任之人——他信他,并非因其品性更胜方氏、而仅因其出身贫寒并无倚仗,人心鬼蜮一刹千变,没有什么东西比形势和现实更值得信任——陈蒙身后空无一人,唯一的倚仗只有君主的提携,他要他生便生、他要他死便死,这样的平庸会让他对他死心塌地,同时也更容易为他的熹儿舍生效死。
他不动声色地扶持了他很久,寒窗苦读一朝登科的传奇总是最易传扬,在士林间留下清名实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他要他渐渐取代宋氏在坊间百姓心中的位置,甚至要生造出一个类神的假人去强压颍川方氏的声名。
“你要代朕去做很多事……”
他在病重弥留之际才将陈蒙秘召至病榻之侧,并将方献亭与皇后不可言说的阴私尽数揭破。
“朕要你护住太子……护住……大周……”
那时的陈蒙惶恐至极,大约从未料到帝后之间竟还藏有如此惊世骇俗的秘辛,而方氏的权位更令他忌惮恐惧,即便有心为陛下豁出性命保护太子,也……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贻之自有他的死穴……”
久病的天子形容枯槁,隐于龙帷后的双眼清醒又混沌。
“你记住,颍川方氏之所以可怕,并非在其手握兵权……也并非因有半壁紫绯……”
“……可怕的是人心。”
“是天下人……对‘方’之一姓的崇信。”
他的声音低沉幽邃。
“要杀他……必须毁了这些人心。”
有些话是不必说尽的,只到这里陈蒙便能懂得陛下的真意——自古得其民者得天下,太清以来连年战乱、百姓已将方献亭视作越过天子的救世之主,人心一动云集景从,如此可怕的人望可一念翻天覆地动摇山海,只要方献亭想反、世间根本无人可以阻遏。
而要毁去这些人心……却非朝夕之功。
他强权、他跋扈、他专断不臣……重重罪名虽则沉重,却未必会令已轻视皇族的天下万民为之动摇——男女之事固非大节、却最令市井小民津津乐道,方献亭与皇后之事是他心怀不轨的铁证、亦是能令方氏一身无暇羽翼被染污的利器,他只需挑选一个最佳的时机将之公之于众,方氏此前罪责便会被翻然想起,重要的是让他与天下人心相对,只有这样才能令这座不可撼动的高山被夷为平地。
“但……也不要太急……”
天子的声音低下去了,枯瘦的手自充满陈腐气息的龙帷中伸出,好像想要紧紧抓住些什么。
“朝廷终究需要有人抵御外侮……”
“若他可安心助熹儿中兴,便……留下他……”
时至今日陈蒙也不能辨清先帝当时的语气究竟是冷漠还是怅惘——他说要“留下他”,仅仅是念着方侯对社稷的助益?还是……也有那么些许对偕行数十载少年情谊的怀念顾惜?
幸而这些并不重要,所谓“天家无情”并非是因帝王生来心如铁石,而只是他们身上担的干系太重、动辄便要涉及生死殃及天下;他不得不无情,而身为他的臣子、他的使命也无非就是尽心竭力为君尽忠罢了。
“……王爷不必惊慌,此事先帝确是早有托付。”
集贤殿内凄神寒骨悄怆幽邃,唯有微微摇曳的火光方能带来些许活气,或许世上的深宫殿宇全是一个样,前梁遗留的旧迹也与当年先帝托孤的观风殿一般寂寥空洞。
卫弼闻言愈惊,偏偏此刻又